人群开始躁动不安。
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寒冷季节,有一件棉衣就意味着可以活下去,没有这件棉衣就意味着要死!
在生与死面前,所有的人性都不值得考量,所有的秩序都难以遵守。
所有人都在往前挤。
“都给我站住!”铁蛮大吼一声,挡住众人,他是行伍出身,知道这局势马上就要失控,一旦有人先动手抢起来,那就再也难以控制。
相比较于包大农,西山上的流民们更怕铁蛮,当初他以一敌众,神勇非常,便是西山上武功最好的王保也不过和铁蛮打个平手。
包大农也有点慌了,赶忙道:“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说话好使!
包大农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话居然如此管用,一句话说完,两条长长的队伍已经排好。
铁蛮现场派发糖果零食,那些孩子们都是命苦的,身为流民能保一条命在已然不易,平时若是见到旁的孩子吃一粒糖果也要流半天口水,如今居然每人能分到一大把。
孩子们的小脸激动的通红,在他们的眼里,包大农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站在大人队伍最前面的是个少妇,虽然是个流民,面有菜色,可是五官端正,身材苗条。
包大农看了一眼这少妇,只见她一身衣服虽然破旧,倒也算整齐干净。
那少妇却是个正经人家的媳妇,见包大农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望过来,忍不住红了脸低下了头,可是家里还有小娃娃,生活所迫,她不得不伸出手去。
“大嫂,你想要衣服吗?”包大农想尽量表现的和善一些。
“呸,人渣!”
“恶心,色狼!”
后面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见了包大农这副嘴脸,都在心里骂了一句。
“嗯!谢谢包大善人了!”那少妇的头更低了。
“来来来,把你的衣服脱了!”包大农道。
“什么!这厮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见过无耻的,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居然要人家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衣服?”
“简直是个无赖!”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诶诶诶!”包大农也有点慌了,忙道:“大家不要误会,我包大农岂是那种坏蛋脓包?我既然来做好事,便是要好事做彻底,你们身上的衣服穿的太久太旧了,我是怕你们继续穿这旧衣服难免对生跳蚤虱子,到时候反为不美。因此我这衣服,你们若是想要,便要用旧衣服来换!”
话一出口,灾民们都是面露不信的神色。
这些流民往往便是这一身衣衫,根本没有替换浆洗的衣服,大半年的时间穿下来,每一件都是破破烂烂,不是露着膝盖,就是露着胳膊肘,这等衣服扔在大街上,便是要饭的也不会来看一眼。
可这大庭广众的,根本也没个换衣服的地方啊!
包大农四处一看,便看到自己的那辆马车了,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打开车门,包大农将那少妇让进马车,又将新衣服丢了进去。
众人只听里面淅淅索索一阵声响,想是那妇人正在换衣服,所有灾民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包大农,生怕他去偷看。
包大农这个郁闷啊,我包大农是大善人,怎么到你们这了就是大色狼了呢?好像在每个人眼里,我都是见个人就会扑过去非礼的吗?
不一会,那妇人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一脸的羞涩。
包大农一眼看过去,也是眼前一亮,正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妇人换了这身衣服,果然好看了许多。
那妇人将身上换下的旧衣折好,递给包大农,又是一脸的娇羞。
包大农暗自叹气,看来人设真是相当重要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招呼后面的人来换衣服。
不一会,一大包衣服已然发完,而包大农的脚边则是堆着一大堆的破衣烂衫。
那些破衣烂衫里的跳蚤蹦蹦跳跳来到包大农身上,张嘴就咬,包大农的身子扭来扭去,却还是痒的不行。
不远处的树荫下,顾秋梧停下脚步,看着包大农和铁蛮两个忙忙碌碌。
“哼,这小子为了讨好小姐,真是什么招数都想的出来!”旁边的杜管家一脸的鄙夷。
在杜管家的眼里,包大农不过是个花花公子二世祖,他所有的所作所为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接近自家的小姐。
顾秋梧看着包大农忙碌的身影,眼角却渐渐有些湿润。
一个男子,若是肯为一个女子花钱,那是在平常不过的了,可是包大农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帮助她顾秋梧完成自己的心愿。
不管包大农的居心如何,起码证明他动了心思。
这些流民身上穿的衣服不但破烂,而且发出一阵阵臭味。他们穿着这件衣服出门、种地、捡牛粪,还给奶牛挤奶。
时间一久,当真是五味杂陈啊!
顾秋梧看着包大农拿出一件一件旧衣服,换来了一件又一件的破烂衣衫,有些人身上生了痘疹,衣服上都是些脓液,包大农居然也丝毫不嫌弃。
顾秋梧十分的感动!
如果说之前花高价买了虎坊浴池是为了在自己面前显富,花大价钱买西山的牛奶也是为了讨好自己,那么今天这件事,正说明包大农是真心喜欢自己。
“可那又怎么样?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顾秋梧心里暗自想道:“我喜欢的人,必须是大英雄,大好汉!”
她叹了一口气,道:“这人虽然又蠢又笨,人倒也不坏,只是无用罢了!”
没用半个时辰,包大农带来的东西已然分发一光,包大农抬起头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扔在自己脚下的可不是破衣烂衫,而是自己发财的关键!
包大农招呼铁蛮,两个人将那些破衣烂衫全部装到了车上。
“上车!”包大农招呼一声,和铁蛮两个钻进了车厢。
“哇!”两人面色齐变,张嘴呕吐起来,这车厢里的味道实在是太恶心了!
车外,那些流民们脸上表情复杂,有感激,也有同情。
作为男人,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傻,傻的透腔的那种。
现在,在所有西山人的心目中,包大农除了是钱多人傻的带名词之外,又多了一个标签——弱智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