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农深感无力啊！
自家的牛奶现在在市面上已经完全臭了大街了！
所有的仆妇们个个吃着真香真香，说着真臭真臭！
现在牛奶是白白送出去了，不但没有捞到好名声，反而成就了坏名声。
名声就是一切！
有了包悟来的名声，自家才可以在天机馆的事业上风生水起，现在这牛奶的臭名声，似乎已经注定自家的牛奶事业要完蛋了！
一杯牛奶不但不能强壮一个民族，更要穷一个小包！
包大农仰天长叹！
包大娘哭的嗓子都哑了！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包大娘哭了半晌，停住了哭声，拍了拍包大农的肩膀，安慰包大农道：“儿啊！这人生世上，总要踩几个坑，摔几次鼻青脸肿，这也没什么，只是你赶紧把西山上的事给停了吧！不然过不多久，你我可又要流落街头了！”
包大农站起身来，无精打采，眼前这事，自己还真是无可奈何！
…………
西山顾家。
顾秋梧刚刚给流民们分发完粮食，看着一众流民捧着大碗吸溜吸溜地的喝粥，顾秋梧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几分舒展。
如果不是包大农，这些流民只怕早已是饿殍遍野了，自己便是有心救助，那也是有心无力。
包大农要卖牛奶的心思，顾秋梧早就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从内心里，她不信包大农能做成这件事！
可是顾秋梧心里也清楚，如果这件事包大农做成了，西山上的这些流民才算是有了口饭吃，如果做不成，等包家的产业消耗完，西山上的流民就又会被逼入绝境！
一想到包大农，顾秋梧心里就很矛盾！
这厮实在不像个好人，从第一次来顾家，顾秋梧就打心眼里讨厌这个油腔滑调，满嘴跑舌头的家伙！
可是另一方面，顾秋梧又真心希望包大农可以把这卖牛奶的买卖做的顺顺当当。
“小姐，我回来了！”杜管家大步走了进来。
“包大农的买卖做的如何？”顾秋梧是特意让杜管家去城里打探的，毕竟自家给包大农提供奶源也十几天了，若是这买卖有起色，应该可以看出端倪来了！
“不好！”杜管家摇头道：“包家的牛奶倒是一滴也没剩下，都进了门口仆妇们的嘴里了，至于钱么，应该是一文也没卖出去！”
“哎！”顾秋梧叹了口气，包大农这纨绔子弟，一看就是没经过世道人心的毒打，这回的跟头只怕栽的有点大。
“小姐，其实以小人看，这包大农倒也不算是坏人！”杜管家慢慢说道。
顾秋梧一愣，回想自己与包大农见面的几次，这包大农虽然油腔滑调，没个正形，可在自己面前，倒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倒是自己趁火打劫，第一次高价将虎坊浴池卖了给他，第二次又和他签下了买卖牛奶的文书。
“而且！”杜管家面露不解的神色，道：“本来咱们西山产的牛奶的名声就不怎么样，可是现在，他包家牛奶的名声居然更差！我看照这种情况下去，包家用不了多久就要完了！”
顾秋梧皱眉道：“听杜大叔的意思，似乎有些可怜这姓包的？”
杜管家叹了口气，道：“小姐，小人也曾四处打探过，这姓包的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倒也没听说有什么劣迹，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小人知道姑娘是恼恨这包大农无礼轻薄，可小人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要说心里喜欢哪家的姑娘，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顾秋梧给他说中了心事，不由脸上一红，道：“杜大叔切不可被这厮骗了，似这等人又哪是什么好人了？一旦得势便猖狂不已，你没听说前几日他于家中门前痛殴徐文长和归有光两位大才子，我若不是看在这西山流民们的面上，岂会与这等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她伸手从旁边桌案上拿起一本《徐渭文集》，信手翻看，心中却又生起一个疑问：这徐文长和归有光二人都是名闻天下的大才子，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铁骨铮铮之人，而包大农明显是个顽劣的纨绔子弟，这等人便是给徐文长归有光提鞋只怕也不配，为什么徐文长、归有光二人居然会挂起横幅，自称“小包神仙门下走狗”？
想着想着，顾秋梧陷入了沉思。
这包大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
陶仲文的大宅之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陶仲文满满饮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回味良久。
这酒乃是当今皇上御赐，他珍藏了十余年，今日终于打开喝了！
“也难怪师尊兴致好，今天这事儿是该高兴的！”旁边郭弘经也是满脸喜色！
包家倒霉了啊！
这就是陶家的天大喜事！
当日在青云观里，若不是包悟来客气，只怕陶仲文也得俯身下拜！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陶仲文还是郭弘经，也不知在自己的经室之中对着三清念叨了多少回，焚化了多少纸钱，扎了多少小人，起了多少斋醮！
现在看来，总算是管用了啊！
包悟来此人恶人，看来自有天收啊！
“我早就说过，天道昭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急什么！”陶仲文饮了一口酒，慢悠悠地道：“我辈道门中人，讲究的是清静无为，顺其自然，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是，师尊教训的是！”郭弘经一旁赶紧答应，心里对恩师的钦仰又高了一层！
似这般心安理得的满嘴鬼话，那便是道行啊！我郭弘经就做不到啊！
郭弘经心里有一本小本本，此刻，他的心里，又在这小本本上写下了一笔。
“只不过，师尊，如今这事虽然闹的很大，京师中的大部分人都看穿了包家的真面目，可还是有一部分人执迷不悟啊！”郭弘经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包家的主要产业是天机馆，名声也主要是靠包悟来而是不包大农。
现在包家虽然倒了霉，可是在郭弘经看来，根本也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多藏者必厚亡！”陶仲文望了郭弘经一眼，道：“包家好好的道士不做，居然去与俗人争利，岂是正道？若是那牛奶真的吃坏了大家的肚子，那岂不是作孽吗？”
郭弘经眼睛一亮，忙道：“师尊立高见远，徒儿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