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荙一脸欣慰的看着两个小伙子，询问道：“这个本子打算什么时候拍？”
闻言，郭效广迅速转头看向蒋荀，满眼的期待像是要溢出般浓烈。
呃……兄弟，要不要这么深情啊？！
按计划，蒋荀年后整个重心都会往《朱诺》后期制作上偏移。
作为第一部完全由他自己掌镜拍摄的电影，某种意义来讲，再怎么上心都为过。
更何况…接下来需要他这个导演做决定的地方着实不少，剪辑思路、剪辑风格、配乐等等等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做决定。
所以上半年注定没这个时间、没这个功夫，去推进一部新的电影。
思考片刻，蒋荀道：“开拍的话，最早也得6月份了…先不说国外那边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更何况剧本分镜头、预算，这些前期工作都还没做。把这些都理一遍，时间怎么也得六月开外了。”
在座几人，包括郭达妻子都有过跟组拍摄经验，自然知道这话所说不假，但也因此越发遗憾了，饭桌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范炜感叹道：“真是难得碰到个故事这么贴近生活、又接地气的本子——”
大胖小子眼睛腾得一亮，还不等人话音落下，便激动道：“范老师感兴趣？”
嘶！
说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还真没冤枉你。
没瞧见场子上还有趙苯山呢，就敢这么直愣愣越过对方……
范炜明显也愣了一下，道：“本子这么好，怎么可能不感兴趣？要不是下半年要进组，我指定豁出脸去也要争取。”
进组？蒋荀、郭效广当即心头一沉。
“范老师进组是拍什么戏？客串，还是说主演？”
范炜下意识看了眼趙苯山，“…章嘉锐导演的《芳香之旅》，我在里面演男一。”
作为典型的六代导演，章嘉锐虽不像王晓帅、楼晔那样声名远扬、拿奖无数，但出道作就拿到飞天特别奖的经历，也足以傲视一众后来者。
来干！战绩可查！
这样一来，请范炜出演农民工的念想是彻底没了。
只是不知是否是错觉，从蒋荀进门落座，就隐约察觉范炜表情似乎勉强，而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眼，更是验证了他的这个猜想。
某种意义上来说，趙苯山算得上是范炜的伯乐。
彼时的范炜还是个相声演员，趙苯山见其很有喜剧天赋，于是邀请他来到自己团队，并在随后几年连续将他带上春晚。在这过程中，两人创作出了无数经典，如《红高粱模特队》、《心病》、《卖拐》等等等等。
当然也包括今年春晚的卖拐系列小品《功夫》，蒋荀还特意守在电视前看了这一段。
但现在…范伟有些苦闷。
九次春晚经历带给了他巨大的名与利，但矫情点说，同样让他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与束缚，总结成一句话——他想转型了！去拍电影、拍电视剧，或者不论什么，只要不是小品就行。
这念头什么时候有的他也说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年春晚演出接连出错后，它变得愈发强烈了。
“没事儿，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咱爷们把奖拿它个遍。什么三金啊、三大啊，还有那个奥斯卡，统统都给它拿回来！”
蒋荀一本正经说，把大伙逗得直乐。
“哈哈哈，成！”范伟也乐了，豪爽道：“到时候我就全靠蒋导了！”
“哈哈哈哈——”
几人说话间，趙苯山把剧本又翻看了一遍，只觉兴致越发浓烈，于是合上剧本缓缓道：
“小蒋，你觉得我来演这个农民工怎么样？”
“……？”
“？！”
不止蒋荀，就连一旁的郭荙、范炜也都呆愣在那。
“这是咋的了？”趙苯山笑呵呵瞅了一眼众人，玩笑道：“咱也不是什么大咖，遇到好本子可不就是要好好争取么？你说是不是，蒋导？”
“……”
蒋荀不禁语塞。
心动么？
当然心动！
这可是趙苯山啊！
在国内，国民度T0级别的人物！
确定对方是真的，他只在心里问了自己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趙苯山与角色是否贴合？
除了不经意间的狡猾，他无疑是最为契合的人选之一。
第二个问题：自己能够驾驭的住趙苯山吗？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作为国内小品之王，趙苯山在表演、创作方面的能力无需赘述。
但是！所以说但是！店大欺客，客大欺店，这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那么能否维护住自己的话语权，不被他的强势所蚕食，便成了回答问题的关键。
因此…这一瞬间似乎已经有答案。
蒋荀心绪涌动，面上却半点不露痕迹，“如果苯山老师能够出演，那真是再好不过。这样，我上半年会尽可能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结束后就回来立项、搭建剧组。您既然信了我们，我们也不能让您失望不是？所以您就放心下来，什么都不用操心，等开机那天隆重登场就成！”
趙苯山闻言乐得不行，眼神满是欣赏：“哈哈哈，那成！咱爷俩就说好了！”
……
当晚。
“主演就这么定了？！”电话另一端，郭效广似乎还有些发懵。
“嗯，定了。”
“兄弟！那可是趙苯山啊，他居然肯出演咱们的电影，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闻言，蒋荀笔尖一顿，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傻孩子啊，傻孩子啊…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只得无奈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只希望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别把咱俩砸死。”
“……？”就算反应再怎么迟钝，郭效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迟疑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趙苯山的加入，不一定是件好事？”
蒋荀将面前的纸张揉成一团，声音有些飘忽：“对于影片来说，这当然是件好事，但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未必了。”
能当戏霸，确实是本事，但对于导演、编剧来说…那可有的磨了啊！
隔日，《举起手来》剧组举行庆功宴。
在春节这一周的时间里，《举起手来》创下乡村院线最短时间放映次破数万的新纪录，场均爆满，深受各大乡村院线追捧。
冯晓咛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举着酒杯，一改先前的颓废模样，声音高亢发表着长篇大论，落座后更是来者不拒，不一会儿就被上前敬酒的人灌了个不省人事。
蒋荀也为此贡献了一份力量！
不过在意识残存之际，蒋荀还让他发挥了一把余热…给了不少应对戏霸的方法论，总结一句话，那就是一切走在对方前面——对方考虑到的，你要考虑到，对方没考虑到的，你更要考虑到！
一步步蚕食他的话语权，从而把握住全局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