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漫漫多歧路，雾终是雨，谁敛烟霏做。晓梦不解胭脂暮，落花散尽庭前树。浮名宦海无曾惧，寒门十载，堪意尽心郁。饮清酒而沉醉，雨尽风悲燕何去。¹
浙江嘉兴有位秀才，姓王名生，家中十分清贫，仅靠着父辈留下的一块地勉强度日。王生寒窗苦读了十几年，却屡试不中，仅在而立之年勉强考了个男才，还据说是当年有人贿赂了考官，临考时坠湖死了，考官自拿了银子，心下有愧，批卷子时便多快了一个名额，偶然提名到了王生的头上。
王生即便做了秀才，也并未带来半两金银，街坊四邻依旧对他冷言冷语，王秀才终日苦读圣质，深知世态炎凉，旁人的眼光也就不加理会。他这些年来，潜心诗书经卷，反复诵记那些《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每逢有了会悟，也能作出几首看上去有模有样的诗词，但任凭四书五经烂热于心，却怎么也弄不明白八般应试文章。
应试科举所需的八股文，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有着严格的规矩限制，每页纸每一段每一行有着固定的字数，多一个字不行，少一个字不行，而王生的思绪偏偏与出题者的思路背道而驰，每次考试都不按规矩办事，自然是名落孙山，无功无名。
王生应试多年，其中苦混虚蜜白不必说，想那应试制度就好比家养马和野马的圈养，对于家养马来说，上马鞍子吃马料，规规矩矩进马棚，是些想都不用想的容易事，但对于野马而言，那些平常简易之事却陌生难耐，甚至堪比登天;这又好比同等尺度的模具做糕饼点心，切块装盘的过程中必然会裁掉诸多边角料，都是同一个炉子里烤出来的，边角料未必就不好吃，却永远得不到食客的赏识，王生没有扣在模具里卖出去的气运，在科举考试的道路上一直充当着边角料的角色。
经历了数次的落榜，王生痛定思痛，反求诸己，自从中了秀才后，王生更加没日没夜的读书。由于全部的心思都投在了书本上，家里的地疏于打理，慢慢的变成了荒地。眼看着余粮越来越少，加上这两年乡里闹鼠灾，把他的几件带补丁的衣服都咬烂了，这样的日子简直和乞丐无异，仅仅是比乞丐的头上多了片瓦。生活的窘境让王生苦不堪言，自诩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因此他的书读得越来越穷。水尽鹅飞罢了。
嘉兴本地有一商户，是王生的远房亲戚，按辈分论算是王生的表舅言表舅家是做药材生意的，近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更是把买卖做到了海外，雇了艘货船下了南洋，将本土药材卖给外国的药材商。南洋有不少西洋人的殖民地，表舅私下也向西洋人兜售些东方古玩玉器文书字画，着实赚了一笔。
由于祖辈们早已分家而居，几代人甚少走动，表舅只听说有王生这门亲戚，却从未见过其面，他是个爱才之人，听说王生是个家境贫寒的读书人，就一心想要接济他去家中读书，奈何近年来诸多事务缠于什，每逢空闲偏有三五朋友相邀吃酒看戏，一来二去的便将此事耽搁了。
未知表舅与王生见否，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