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啊？她叫我什么？

“血月在上，恳求您...洒下怜悯...“

苍白人影以一种近乎癫狂的节奏跪伏在雪地上。

头颅机械地抬起、砸下，前额已血肉模糊，却仍不知痛觉般重复着这个动作。

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渗出，在皑皑白雪上蔓延而开，如蛛网般扭曲爬行。

它干燥开裂的嘴唇不断扯动着，吐出一串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而僵硬。

夏恩眉头紧蹙，这些诡异音节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

它似乎是在向自己求救？

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覆在他额头上，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柔软。

“夏恩，你还好吗？”芙莉西亚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眼神有些担忧。

她的手指在夏恩发间短暂停留，长发垂落时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清香。

“没…没事。”夏恩眼神瞬间清明，“它好像在…向我求救？”

“不会的，它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芙莉西亚微微摇头。

“它已经被血祖控制了。”芙莉西亚又看向商人阿摩司，“你们的契约已经对它无效，最好能趁现在杀了它。”

“这……”阿摩司面露难色，他们这次北上的主要目的就是把这个吸血鬼卖个好价钱，至于其他东西，都是附带而已。

杀了这只吸血鬼？当然不可能。

芙莉西亚对此不以为意，只要出了塔尔冰原，她和夏恩就会和商队分开。

她已经提醒过阿摩司，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血祖…是什么？”夏恩看向芙莉西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吸血鬼。

准确的说，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存在这种生物。

包括之前的数次轮回，他都没听说过关于吸血鬼的讯息。

芙莉西亚眼神冰冷，看向铁笼内的吸血鬼，缓缓开口。

显然它刚才蛊惑夏恩的行为已经激怒了芙莉西亚。

“在王庭最古老的羊皮卷轴中，关于血祖的记载总是以褪色的血墨书写，仿佛连文字本身都在畏惧这个名讳。

那些残缺的记载称，祂从群星间的裂隙降临，带着不属于任何已知法则的力量。

传说祂用七滴来自异界的黑血创造了最初的永生者，后世称他们为始源血裔。

它们做到了真正的永生不死，并遵循血祖的意志，用自身的血脉力量浸染别的生物，让其成为吸血鬼并依此代代传递。

初代吸血鬼寿命悠长，甚至能和精灵这类长生种媲美。

但王庭的贤者们认为，那根本不是恩赐，每个被转化的吸血鬼体内都沉睡着血祖的诅咒，就像是埋进血肉的种子。

当月光呈现暗红色时，所有吸血鬼都会听到来自星空的低语，那是血祖在通过血脉传递祂的意志。

那些难以承受低语的吸血鬼最终会心甘情愿向血祖献出灵魂，最终成为只知道杀戮的野兽。”

无形压迫感自芙莉西亚周围蔓延而开，绕过夏恩，笼罩在铁笼内的吸血鬼身上。

笼内的苍白人影发出一声呜咽，昏倒在地，开始不停抽搐。

阿摩司等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想阻止芙莉西亚，但还是碍于实力差距，选择闭嘴。

芙莉西亚很满意这个结果，身子挪了挪，脑袋轻轻搭在了夏恩肩头。

“好困…”她缓缓闭上双眼，呼吸均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夜深了。

整个营地只有守夜的商人和夏恩还醒着。

吸血鬼最后的呢喃一直在夏恩脑海中回荡。

他很确定，当时的自己并没有蛊惑，他是真的听懂了那几句话。

这只吸血鬼也是真的在向他求救。

“夏恩大人。”阿摩司开口搭话道。

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绝不简单，否则也不会让如此强大的精灵倾心。

“不知道您的目的地是哪里？我对北境还算熟悉，如果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请尽管吩咐。”他接着说。

“你听说过迷雾之森吗？”

“迷雾之森……”阿摩司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您是说那片禁魔森林？”

“禁魔森林？”夏恩面露疑惑。

“传闻迷雾之森内埋葬着神灵的妻子，除了普通人和野兽，没有超凡者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实力越强的超凡者，死亡概率越高……”阿摩司接着道，偷偷瞄了眼芙莉西亚。

“是这样么……”

夏恩的思绪飘回那个阴霾密布的黎明。

他仍清晰记得，当最后一捧泥土覆盖在薇娅的水晶棺上时，林间的雾气突然凝结成霜。

为了确保她的沉眠不受侵扰，他在墓穴深处刻下了九重秘法阵。

最核心的那道符文，连接着常人无法触及的阴影位面。

在完成这一切之后，他找到了那位曾帮助过他的阴影龙。

那位优雅而危险的女士盘踞在黑暗中，鳞片上流转着暗紫色的幽光。

“我会守着这个睡美人。”阴影龙的声音带着古老生物特有的韵律，“直到群星陨落，或者……你亲自归来。”

任何妄图侵入魔女密陵的人，都将面对各类阴影位面生物悍不畏死的袭击，以及一头成年半神级阴影龙的凝视。

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触到那扇通往阴影位面的界门，自然也不会遭遇这一切，这也是他们能从中全身而退的根本原因。

……

芙莉西亚并没有直接杀死那只吸血鬼，她觉得应该给这些贪婪的商人一个教训。

时间来到十天后，她们顺利的跨越了塔尔冰原，来到北境最南端的城市——冰牙城。

“再次感谢两位大人的帮助，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金币，请您务必收下。”阿摩司将一个不大但沉甸甸的钱袋交给夏恩。

这个吝啬的商人出奇的大方了一次。

“那我就收下了。”

夏恩并没有推辞，从阿摩司手中抽过了被他紧紧握住的钱袋。

之前在冰原上时，他不小心弄丢了老夫人给他的约会资金，现在有了这些钱后，也就不用担心日常的食宿问题。

“夏恩大人！请您记住，阿摩司是您在北境的第一个朋友！”阿摩司面露悲戚，不知道是在为金币伤心，还是伤感于要和夏恩分离。

“我会的！阿摩司，我亲爱的朋友！”夏恩摆了摆手，牵着芙莉西亚向人群中走去。

冰牙城作为北境门户，算得上是相当热闹。

“又是你！快把我的矿石还我！”

一道怒喝从街角的铁匠铺里炸开，粗暴地撕碎了集市嘈杂的背景音。

夏恩下意识转头。

铺子里，一个筋肉虬结的壮汉正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烫伤的疤痕。

他像座铁塔般杵在那里，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

那是个瘦小的黑发女孩，顶多七八岁，破旧的麻布裙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怀里死死抱着一块发光的紫色石头，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面对壮汉的怒火，她没哭也没躲，只是微微仰着脸，眼神倔强。

女孩突然转过头，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夏恩。

仅仅片刻，那目光里亮起惊喜和雀跃。

“爸爸！”

她脆生生的呼喊像块烧红的烙铁，猛地烙进夏恩的胸口。

啊？她叫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