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姜府,寂静中透着一丝诡异。
“都拿稳着些,今夜不许出现任何闪失!”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笃笃笃”,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
丫鬟们个个神色慌张,大气都不敢出,脚步匆匆地端着被布遮掩的贡品,鱼贯而入走进祠堂。
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走到大祭司面前,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大祭司,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大祭司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小丫鬟如蒙大赦,赶忙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到远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姜箴见状,连忙凑上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却难掩眼中的担忧:“大祭司,这样真的可行吗?”
大祭司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怎么,姜大人这是要质疑圣上?”
姜箴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断滚落,声音都带着哭腔:“不敢……不敢……”
他心中暗自腹诽,难怪大周国人人都说如今是大祭司掌权,皇帝不过是个傀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祭司眼神一凛,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圣上口谕,要姜府年满十六的女儿送入皇宫,这人可准备好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百姓们都知道,每年被选入宫的女子都如人间蒸发一般,没了任何音信。
从那以后,家家户户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家女儿被选中,那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
柳姨娘眼珠子一转,看了眼身旁神色紧张的姜箴,赶忙上前,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好了好了,大丫头正在屋子里呢。”
大祭司微微颔首,语气冷漠:“嗯,莫要误了吉时。”
说罢,转身点燃了香炉里的香火,烟雾缭绕间,更添几分诡异。
柳姨娘心领神会,朝着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刻心领神会,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脚步慌乱得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
屋内,姜槐早已被迷晕,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华丽的婚服。
管事的张嬷嬷眉头紧锁,手上不停地给姜槐梳妆打扮,动作虽然娴熟,却也透着一丝紧张。
桌上那顶凤冠璀璨夺目,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刺眼,仿佛不是荣耀的象征,而是催命的符咒。
最后,一个丫鬟颤抖着双手,将红盖头缓缓盖在了姜槐头上。
就在这时,小翠一路小跑着冲进屋子,气喘吁吁地喊道:“好了没,二夫人那边在催了。”
张嬷嬷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好了好了,快点将人扶到外面的轿子上去。”
几个丫鬟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姜槐往外走。
“大姑娘真的要去吗……”一个丫鬟小声嘀咕着,声音里满是担忧。
“小点声,别问那么多了。”另一个丫鬟赶紧提醒道,眼神中满是恐惧。
走在最后的丫鬟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只能强忍着,心中满是无奈和不舍。
几个小厮走上前来,抬起轿子,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祠堂里,大祭司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咒语。
不一会儿,轿子稳稳地停在了祠堂外。
大祭司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用长指甲沾了沾碗里的血,然后端起碗大步往外走,边走边撒着碗中的血,鲜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条诡异的血路。
柳姨娘见状,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躲在姜箴身后,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去的不是颖儿,这下看那贱人怎么收场。
大祭司走到轿子前,将四周都淋上血,嘴里不停地念着咒,最后突然大喊道:“夜半子时,起轿!”
喊完,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来自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时辰已到姜大人,本官这就回宫复命。”大祭司冷冷地说道。
姜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跪拜在地,府中众人也都纷纷跟着跪了下来,齐声喊道:“恭送大祭司……”
传闻这位大祭司神通广大,知晓天地万物,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甚至有人传言他不是凡人,而是神一般的存在。
大周皇帝对他更是深信不疑,凡事都让他做决定,久而久之,大祭司的地位几乎与皇帝不相上下。
据说大祭司曾预言大周时运不济,必须每年挑选阴时阴历出生的女子送入皇宫冲喜。
一开始,百姓们都心存疑虑,毕竟阴时阴历出生的女子去冲喜,怎么看都不靠谱。
但为了让女儿有个好前程,说不定能被圣上看中封妃,享受一生荣华,大家也只能照做。
可后来,送入宫的女子不是离奇遇难,就是下落不明,皇帝对此也不闻不问。
有些大臣实在看不下去,在朝堂上弹劾大祭司,请求取消这荒唐的规定。
结果当天夜里,这些大臣就吊死在家中,连同府中几百口人都惨遭毒手。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提及此事,更没人敢招惹这位大祭司。
待大祭司一行人走远,姜箴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他脸色一沉,厉声命令道:“将这里打扫干净,今日之事日后都不许再提!”
“是。”府中下人们齐声应道,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柳姨娘拿着帕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心中暗自得意:哼,什么姜府主母,如今还不是女儿入宫,生死未卜,真是活该!
大祭司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山林。
轿子前面两行人不停地撒着冥纸,纸钱随风飘落,四周一片漆黑,阴森恐怖。
“这……这方向是朝着皇陵去的!”队伍里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话音未落,一支飞镖破空而来,瞬间穿过一个小厮的喉咙,小厮当场暴毙。
随行的婢女们吓得尖叫连连,惊慌失措。
大祭司坐在马背上,脸色阴沉,厉声道:“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
众人听了,都赶紧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出,队伍继续在黑暗中前行。
大祭司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深邃,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大祭司,到了。”一旁的侍卫恭敬地说道。
大祭司满意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队伍中传来一阵阵惨烈的叫声,随行的婢女小厮都被无情地清理干净。
侍卫收起带血的剑刃,大祭司从马背上下来,拿起火把,毫不犹豫地将轿子点燃。
熊熊火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照亮了大祭司那张阴森的脸。
大祭司走进燃烧的轿子,将姜槐抱了起来,朝着皇陵走去。
大周皇陵早已被大祭司命人重新修葺,他熟练地推开暗门,将姜槐放进了早已备好的棺椁里。
看着棺椁中的姜槐,大祭司满意地笑了,嘴里喃喃自语:“姜府的女儿倒还是个美人……”
说罢,他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落在地上,瞬间形成一个神秘的阵法。
大祭司盘腿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以阴献礼,望大周时运不衰,开!”
随着一声大喝,一道耀眼的亮光闪过,棺椁连同里面的姜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苏妧痛苦地皱着眉头,缓缓醒来。
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扶着身旁的古树,虚弱地站了起来。
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她一脸茫然:“我……我这是在哪?”心中满是疑惑和恐惧。
“妖族公主……”一个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妧瞬间警惕起来,大声喊道:“谁!谁在说话!”
她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看到。
“吾正是你身旁的千年古树……”那声音再次传来。
苏妧吓得后退几步,盯着古树,满脸不信:“你装模作样的吓唬谁呢!”
“吾乃上神初渊,公主你的魂魄已经离体,现在寄宿在这个凡间女子的身上。”
初渊的声音平静而又神秘。
苏妧听了,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你做的?为什么?”
她愤怒地盯着古树,眼神中充满了质问。
“上古魔神的残魂如今寄居在冥王体内,倘若魔神真正的占据了冥王的身躯,那六界恐遭劫难……”初渊缓缓说道。
苏妧一脸不屑,满不在乎地说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六界内灵力高强者比比皆是,我也只是妖族的公主而已。我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妖,才不想管什么拯救六界的破事。”
“往后你自会明白,公主,这是你的使命……”初渊说完,便没了声音。
苏妧着急地喊道:“喂!你说清楚!什么使命!”
可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周围的景象也越来越远。
苏妧惊恐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棺椁里,脑海中还不断涌入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努力消化着这些记忆,心中满是震惊和同情:凡间……姜家。
原来这个女子的经历如此坎坷,被家人无情地送入虎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明明圣上要的是阴时阴历出生的女子,二丫头才是,为何要让妧妧去!”大夫人悲痛欲绝,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眼神中满是绝望。
姜箴一脸冷漠,眼神中透着不耐烦:“要进宫,自然是嫡女前去,妧妧既然是嫡女,就应该她去,行了此事不必再说了。”
柳氏假惺惺地走上前,扶着大夫人,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姐姐何必如此,进了宫,指不定大丫头得了圣上的宠爱被封了妃,那日后老爷在官场里也有了脸面不是吗。”
大夫人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拼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给了柳氏一巴掌,大声怒斥道:“此等好事,你的女儿为何不去?谁不知道入了宫,那便是有去无回!”
“放肆!”姜箴厉声呵斥道,“来人,大夫人失心疯了,赶紧关进柴房,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大夫人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姜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可她的呼喊声渐渐被淹没,最终被府中下人拖了出去。
苏妧皱着眉头,心中满是愤怒和无奈,这些记忆太过悲痛,让她感同身受。
不一会儿,棺椁被缓缓打开,一张张狰狞可怕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苏妧吓得瞪大双眼,惊慌失措地从棺椁里爬了出来,下意识地想要使用灵力自卫,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她这才意识到,如今自己只是一个肉体凡胎,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苏妧警惕地往后退,就在这时,那些鬼魂纷纷让开,一位老婆婆出现在她面前。
苏妧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盯着老婆婆,大声问道:“你……你是谁?”
可老婆婆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把她捆住。”
周围的鬼魂立刻一拥而上,苏妧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双手被死死地控制住,不一会儿就被捆在了柱子上。
苏妧愤怒地大喊道:“老妖婆,你要干什么!”
老婆婆依旧一言不发,拿出匕首,朝着苏妧的胳膊上划了一刀。
苏妧疼得咬紧牙关,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她强忍着疼痛,眼神不经意间瞥见远处有一口冰棺,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苏妧心中满是疑惑,再次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可老婆婆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端着碗,朝着远处的冰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