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会,顶流的他带着未婚妻入场。
他趾高气扬的表情,在看到我身旁男人的那一刻,变了脸色。
没想到,他当众悔婚,祈求原谅,跟我重新开始。
我微笑婉拒:“不好意思,姐从来不回收垃圾。”
1
我进军娱乐圈没多久,作品屈指可数,人微言轻。
经纪人带我参加宴会,拓展人脉。
只是我没想到,萧行也在。
我提前看过晚宴名单,要是知道他出现,我肯定不会来。
有些人这辈子就不应该再见面。
曾经那么讨厌名利场的人,现在正和别人推杯换盏,脸上笑意淡然。
经纪人在我身侧,给我介绍着:“季月,他参演的剧和电影都大爆,你认识他,以后对演绎生涯肯定有帮助!”
话音刚落,男人的眼光就扫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冰冷的没有感情。
皮鞋步步有力,敲打在心上。
心理有个声音在喊我,拼命的想逃,可脚下却生了根。
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萧哥,这是我跟您说的师妹,她演技很好,只是少个机会。”方秋景未察觉其他异常,开口帮我介绍。
萧行神色冰冷,打量了我半晌。
“她的演技确实很好,能骗得过所有人。”
过往的回忆扑面而来,我像被凉水从头淋下,全身发寒。
萧行的女友许竹,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转着酒杯,说道:“季小姐还真是阴魂不散。”
又抬手叫来服务人员,把红酒放在我面前。
我酒精过敏,在场的人都知道。
视线落在酒杯上,就算我不抬头,也能感受到对面灼热的视线。
“季小姐,不给我个面子?”
“还是说,我的咖位不配合季小姐喝酒?”
我接过酒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泛白。
才喝了一口,嘴里就火辣辣的,像刀子划过胃里,灼热发烫。
“够了。”
动作一顿,萧行淡漠开口,声音坚定不容拒绝:“这点酒都喝不了,没什么出息。”
许竹附和着微笑,姿态高贵的像只天鹅。
“季小姐,多亏当年你不辞而别,否则我家萧行可能还在执迷不悟。”
萧行没什么波动,扶着许竹离开。
我强咽下胃中不适,让经纪人扶我回到保姆车。
前胸和胳膊处已经布满细密的红点,脸也烧的发红。
2
“她们明知道你酒精过敏,还逼你喝酒,也太过分了!”
保姆车里,赵棠,也就是我的经纪人为我打抱不平。
我想起俩人金童玉女的模样,忍不住叹口气。
是我先放手的,没资格再怀念从前。
赵棠急性子:“这事也不赖你,要不是他家人...”
我俩当年分手闹得并不好看,知道这件事的人确实不多。
许久,胃部的灼烧感才褪去。
我从车窗向外望,看着许竹挽着萧行,俩人有说有笑的出门。
不同价位的保姆车,宣告着我们之间的贫富差距。
恍惚间我看到前些年的许竹,她看我的时候永远都是骄傲的。
“季月,爱人之前先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配吗?”
又看到她歇斯底里的哭喊,“你就是个扫把星,要不是你,萧行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我拖累了他,他恨我也正常。
礼服的布料很少,凉风吹得我发抖。
“小月,走吗?”
我点头同意,保姆车融于夜色,向反方向急驶而去。
3
第二天天刚亮,就接到了导演的电话。
我没想到在没试戏的情况下,自己会被录取进组。
才刚见到导演,他就热情的握住我的手,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
“小季啊,你怎么不早说认识萧行,这位可是行走的收视率啊!”
我愕然。
一头雾水的走出导演室,在看到萧行和眼神要杀人的许竹时,我就明白了。
他替换掉了原本的男女主,把我和许竹都塞进了这部剧中。
男二是方秋景,我一个公司的艺人。
我自然不同意。
导演说我不懂事,可以惹怒他,但是不要惹萧大财神。
这剧还没开拍,就引来一堆站姐和狗仔拿着无人机拍照,时不时就会被场务和保安赶走。
我拿着剧本在保姆车里对戏,车门划拉一声打开,赵棠像个受气包坐在副驾。
“小月,许竹她们也太狂了,就是仗着自己有人捧罢了。”
“那演技都能抠脚——”
我连忙用手捂住她嘴,生怕再说出什么话。
娱乐圈人多口杂,稍有不慎,言行和举止就会被放大。
到时候根本解释不清。
这部剧讲的是男主远离女二,遇到女主修成正果的故事。
我就是炮灰女二,许竹是女主。
今天是第一场,女二和男主久别重逢。
萧行看着我,眼中的悲伤化不开,胳膊也被他抓的生疼。
“为什么你当年非要分手?是我做的不够好?还是你有了别人?”
我明明记得台词中没有这段话,这是他即兴发挥吗?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五年前的他,穿过那些重重阻碍,站在我面前哭诉。
“咔——”
萧行秒速松开胳膊,眼中的悲伤淡去,空洞没有波动。
他的感情收放自如,一切像是幻觉。
许竹在下一秒跑上来,眼神中的厌恶好不避讳。转头望向萧行时,又柔情似水。
不想看她们秀恩爱,我远离人群,瘫在休息室里。
门被人推开,是萧行。
不管怎样,这次没有他,我肯定进不了剧组。
“谢谢。”
他不接话,狠狠抬起我的下巴:“你不是说你要找大款吗?”
“现在混成这样?”
身体传来的痛感,让我不禁皱眉,“您不应该来我这里,外面人多眼杂,容易闹出是非。”
萧行愣了两秒,后退一步,恢复一丝理智。
“就你这种身材和长相,想太多了。”
“白给我都要思考三天。”
他走的很干脆,门也被摔的乒乓作响。
4
好在这两天都是男女主的戏份,和我没什么关系。
要不对着萧行那张脸,我真的怕自己会出戏。
这天是我和许竹的第一个对手戏,按规定进行剧本围读。
她看向我的眼神,分明是有话要说。
我让赵棠先行离开。
“季月,你躲了那么久,为什么又要出现?”
女人声音狠厉,像淬着把毒刃:“萧行重伤的时候,是我照顾他,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偏偏我们要订婚了,你横插一脚。”
“想抢走他!你做梦!”
许竹的恨意不加掩饰,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与萧行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平行线就算交汇,也要回到各自的轨道上。
退一万步讲,我没想过旧情复燃。
再怎么解释她也不信。
好在导演喊我们走戏,才打破屋内尴尬的气氛。
这场戏是女主醒悟,两人发生争执后女配落水。
方秋景和萧行并排而立,死死的盯着摄像机。
许竹的表情似笑非笑,最后一句台词说完,把我推入水中。
秋日里的泳池冰凉刺骨,我脚不及地,只能在水中慌乱的扑腾。
“咔!”
旁边的助教游过来,小心扶我上岸。
导演拧着眉头:“许竹情绪不到位,重拍!”
化妆人员重新帮我吹干头发补妆,方秋景还喂了两粒感冒药。
水有些凉,演员感冒会影响拍摄进度。
许竹一次次失误,我一次次落水。
第七次的时候,感觉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方秋景愠怒的和导演抱怨:“天气这么凉,她总进水也不是办法。要不然——”
“想当演员,就要吃苦。”萧行在身后,冷淡的打断话。
心头一震,我转头。
他对待组里的群演都百般照顾,现在看我的样子,宛如陌生人一般。
“难不成季大小姐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他明知道我的身世,还要这么说。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我有意见,导演也不敢得罪,只能挥挥手,示意重拍。
许竹站在我身侧,声音细不可闻:“你看,他还是偏心于我。”
场务走位拍摄,她背对着摄像机,狞笑着把我推入水池。
按照剧情来讲,我应该在挣扎的同时说出台词。可还没来得及动,小腿一软,身子栽歪便没了知觉。
完了,好像抽筋了。
“救救我,救——”
水漫入口鼻,呛的我喘不过气。双手虚空一片,除了水之外,什么也抓不住。
眼前也逐渐开始花白。
失去意识前,我好像看到有人跳下水。
“季月!季月!”
那年我脚滑摔进湖里,他就是现在这样焦躁、着急的向我游来。
回忆交织着,编成了张巨大的网,密密麻麻的包裹住我。
手脚无力的下沉。
萧行,你终于想起来了,我是不会游泳的。
5
冷水泡的全身无力,感冒的作用下开始偏头痛。
从前我发烧,萧行都会坐在床侧,像个保姆样叨叨。
“你永远都这么马虎,万一这次我不在,不就有危险了吗?”
他嘴上不满,手还是很诚实的,把零食放到我嘴边。
我逗他:“那我就永远都在你身边。”
“上班的时候,你就把我放兜里,当人形挂件。”
“主打的就是陪伴。”
...
记忆被扯回,我眯起眼睛,看着身侧的男人。
才过去五年,他竟然就成熟了这么多。
萧行安静的站着,嘴唇边缘有着深深的齿痕印记。右手紧掐着张报告单,关节用力到发白。
面色凝重的盯着我。
这股视线像是要将我灼伤,让人浑身不自在。
现在我醒了,还可以继续拍戏。
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联系导演复工。
“你已经昏迷两天了。”
我有些错愕的望着他,原来都这么久了吗。
那更要和导演道歉了。
我耽误了拍摄进度,害得全组人员都白白折腾。
“季月!”
他如墨的眼底像是有黑海在翻腾,有些泛红,又像是心死,就连声音都打着颤。
“你...之前去过医院吗?”
我心头咯噔一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想起曾经我胃病发作,去医院做检查,当时得出的结论是胃穿孔。
需要长期配合观察,才能彻底治愈。
难不成...
我强忍着痛感抢过他手中的报告单,快速扫过检查结果,视线落在左下角。
左下角那几个字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早期胃癌。
我还记得,当年的医生说早期胃癌大概率会病变。
到了后期,食欲持续下降,精神也逐渐萎靡不振,甚至有吐血的情况发生。
到那时,就彻底失去了救治的机会。
我顿时感觉全身坠入冰河,大脑嗡鸣作响,四肢漂浮着,完全失去力气。
或许我死了,他就不会再恨我了吧。
萧行抓着我的手,太过用力到发抖,眼眶盛满泪水,像是在用尽全力忍耐。
“对不起,你一定是有原因才会离开我,是我错怪你了——”
他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泪水顺着指缝流进手心,心头潮湿一片。
胸口闷闷的。
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像是雨后嫩芽,就要破土而出。
我都要死了,就自私一次吧。
“其实当年,是叔叔找上——”
嘭——
我闻声望过去,病房的门被许竹推开,摇晃的吱嘎作响。
“导演有事找你,叫你回去。”
6
空气安静了两秒,萧行避而不答,直到手机来电,听到导演的声音后表情才有些松动。
“你等我,我一会再回来找你。”
两人匆匆离去。
手机灭了又亮,亮了又灭。
微信也很安静。
直到晚上,他也没有回来。
我并没有开灯,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外面雷雨交加,暴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像极了那夜。
我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会定期去看望院长。
那天萧行来接我,说要见他父亲。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大风吹断了树根,不偏不倚砸在车顶。
树根沉重,萧行当场失去意识。
车头已经变形,他的腿被压在下面,甚至有骨折的危险。
手机远远甩出车外,我顾不上额头的血,从车门的缝隙爬出去,沿着公路向前走,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到人。
等再醒过来时,已经在医院。
赵棠在我身侧,搀扶着我走到萧行病房前,那些管子密密麻麻的插在他的身上。
萧父暴怒的把我扯倒在地。
在萧行的口中,他父亲冰冷的不近人情。两个人天生不和,经常吵架。
可现在,他老态龙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你离开他吧。”
“我妈知道他出车祸,刚才心脏病发作,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为了你,他要放弃家业,要和你开那个,什么破孤儿院。”
“季月!你为什么非要来祸害我们家?”
我坐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
也许孤儿院的孩子和百万贵公子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许竹从外面匆匆赶来,搀扶着萧父回病房。
临走前他扔下两百万的支票,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赵棠带着我逃离了那个医院。
后来萧行电话再打来,痛哭问我为什么分手。
我强忍住哭腔,尽量表现的平静。
“我不和一个可能会瘸的人在一起。”
“我玩够了,别再联系了。”
7
又休息了三天,我硬着头皮赶往片场。
方秋景和萧行在练对手戏,两人神情都不太好,气氛也安静的发闷。
这种感觉让我有些不适,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在洗手间用凉水洗脸。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
是萧行。
“那天我有事耽搁了,就没来找你,我认错,从今往后我肯定——”
我摇头,没有什么对错。
无论来或者不来,我都无权干涉他的自由。
萧行一僵,快步走过来,“你还生气对不对?”
“我现在去找导演,咱们马上就走,离开这个破地方,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好不好?”
怎么可能立刻就走呢。
我们是明星,身负经济公司和舆论的压力,不可能这么抽身而退的。
我极力克制住情感,对上那双满是期待的眸子。
“趁我还活着,去看海吧。”
他身形顿住,眼神中浮现丝怅然。
很久之前,我们就有这个约定。
虽然早已经物是人非,可也算是完成我去海边的心愿。
听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感受腥咸微涩的海风。
他全然答应。
我刚想要离开,就觉得身体一轻,他在身后用力拉紧我的手,跌到他怀里。
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盲目冲撞着牙关。
羞愤的推开他,挥手甩了个耳光。
嘴角有些麻木,太阳穴的青筋蹦蹦乱跳。
愤懑。
羞耻。
情绪翻滚着,几乎要让我喘不上气。
萧行有些慌,还不等开口,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喊。
“谁锁卫生间门啊!——”
趁着这个机会我跑到门口,红着眼睛开门道歉,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好在这一下午安然无事,我们也没有对手戏。
临近晚上聚餐,就听见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我所到之处,就会有人避开,宛如看见瘟神一样。
“小月!”赵棠神色匆匆的跑到我面前,紧张的拿出手机。
上面的热搜映入眼帘。
置顶第一条,就是营销号曝出的视频。
是我和萧行的谈话,怕听不清,甚至还加了字幕。
那个角度和门板,应该是当时有人在卫生间里偷拍的。
——不是吧不是吧,季月插足我家哥哥和许竹的感情?
——楼上,你看不出来是你家哥哥先亲她的吗
——别不要脸,那女的什么咖位,萧行是什么咖位,就你家那位,给他提鞋都不配好吧。
再往下的评论更难以启齿,大多数都是骂我的。
难怪大家看我宛如蛇蝎,在所有人眼里萧行和许竹才是天生一对,我是插足者。
方秋景和赵棠联系公关,我坐在凳子上吹冷风,试图清醒点。
娱乐圈乱,说不定几天就被压下来。
远处有些骚乱,萧行在簇拥下进入保姆车内,临上车时,回头望了一眼。
这张照片被人抓拍,惹得沸沸扬扬。
叫什么一眼万年。
可我却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是离开前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