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故事不长,却很难讲”
佳琪的瞳孔在暮色中微微颤动,像两汪装着月色的深谭。我看着她发梢在空调出风口掀起的涟漪,忽然想起来那年夏天文玥发丝掠过我手背的触感——带着薄荷的清凉,让我感受到别样的“甜”。
”哎呀,讲讲嘛,我特好奇”,佳琪睁着她铜铃般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与四年前在大草原上追着问我关于未来的她完美重叠。我喉咙一紧,黑暗像潮水般漫过头顶,我不知道她好奇什么,这个时候她好奇我的过去,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这就如同在伤口上撒盐,我更加绝望,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希望。仿佛被抛进永夜的深海,连最后一丝星光都被吞噬。人往往在走投无路之时会有一些极端的想法,像被暴雨摧残的向日葵,在泥泞里开出畸形的花。
“你好奇什么个鬼”,我凑过身去想抱她,然后想跟她往下进行,我试图用这缠绵融化眼前的氛围,我们的关系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发生了,这预示着这段感情注定错位,像两条相交后迅速远离的铁轨。“没什么好讲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自顾自说着然后靠近她,她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最后还是抱了我。这让我想起沙漠里的旅人,明知海市蜃楼是假象,还是会扑向那片虚幻的绿洲。我突然意识到人性幽暗一面的可怕,可以让一个人放下底线去讨好你。我一脸无奈,这个时候的我格外敏感,我不是来跟她讲故事来的,却没想到她格外想听,这该从何说起呢?
思绪飘回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但记忆好像千丝万缕,犹如被暴雨打散的蛛网,丝丝纠缠着坠向深渊,我不知道从何抓起,记忆的碎片犹如一张很大的拼图,凌乱不堪,让我一时局促起来,见她之前明明想好了要用自己的经历去换取她对我的另一种看法,但却没有提前演练我跟她的过往。我数着佳琪睫毛开合的频率,开始讲述那个被宿命反复揉搓的夏天。
那,就从这开始吧: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
“那个夏天,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女”,我笑出声,青春的余烬在胸腔里忽明忽暗,这种感受绝对不是时间可以磨灭的,就像人趋利避害一样,青春的感觉是我们一直都在寻找的。
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能不能正经一点”,佳琪看我这贱贱的表情就要打我,但却轻拂了她的发梢,这个动作让我恍惚,仿佛回到蒙古包的那个黄昏,文玥也是这样,轻拂着她那被风吹乱的发梢。
突然,我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我有意无意的想要制造一种感觉,一种电影里面的那种氛围感,我以为这会很重要,故而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生活不是电影。
“比起你,她更是我的遗憾”。。。这句话像烧红的烙铁,烫的我舌尖发麻。
遗憾,人们对于遗憾二字可能有不同的理解,在我这里,遗憾就是我没有达到我想要目标的一种内心失落感,是内心深处无法填满的黑洞,是午夜梦回时抓不住的月光。
我喝了一口水,正经起来了,目光突然飘向远方,眼神有点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记忆的碎片直接重组,一切都想起来了!
犹如闪电劈开混沌——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姑娘,正在蒙古包前摇晃铜铃,阳光穿过发丝,织起金色的网。
“特别莫名其妙,我跟她在一起四年,倒也不能说特别久,却耗尽了我整个青春。“我望着天花板,感觉眼前都是些光怪陆离的色彩,仿佛具象成文玥在本子上写下的油墨字”,
也许,人生就是如此,也许,爱情就是如此,但,我们不应该如此,我们都要选择自己幸福的开始。
“你们,怎么认识的”?
佳琪的疑问把我从回忆的深渊中拉了出来,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潘多拉魔盒,往事犹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奶酒的气味与草原之夜的虫鸣。
很多时候我并不愿意回忆,人们说陈年往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究明白,这都是错的,往事在一定条件下终究会自行爬上来,埋不住,藏不了,像有生命力的树苗,根向下纵横,看似在躲避阳光,其实是为了破土而出触摸更高的天空。
“那,是我第一次出去,走出家乡,去了一个自己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如愿以偿了,一直都想见见外面广阔的世界,听许巍“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那时的我,何止有些轻狂,已经要飘了。我其实很感谢她,但我又特别记恨她”,可能谁也不能想象,简简单单一次旅游,可以发生以后这么多这么多的故事。
“长途汽车很累人,这种旅行团的价值就在于可以花很少的钱看一些毫无价值的景点,唯一的亮点就是:出去旅游了。当时我特别累,就趴在座椅上睡着了,微风吹起我的刘海,阳光打在脸上,印着当时我那单纯的少年模样,我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佳琪瞪大眼睛看着我,让我一时语噎,然后不一会,导游出来了,这个导游上从家那边就跟着我们,还有一个到了人家那的小导游,这个就称大导游吧。我有点语无伦次,大导游开始操着他那一口流利的方言跟我们讲些什么,我当时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听清楚说的什么,而且他的话我觉得少有人能听懂,我怀疑我跟他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如果那时候缅甸是热门话题,我甚至都有想跳车逃跑的冲动,从头到尾我就能听明白他说行好的这种,我觉得是他不想好好说,因为他可能之前说的都是废话,他放慢了语速:“到了那里不要指他们~,你以为你在跟别人介绍他,但是呢,他觉得你在挑衅”,其实他说慢还是能听懂一点的,那调调也很搞笑,还没下车,就已经想把手指头缩起来了,别误指再打一架,打架我可不拉嗷,他开玩笑的说。
因为晕车,我早早的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风很大,呼呼的声音似乎要把导游他那本来就哩哩啦啦的声音全部压下去,只能听见车里的人都在那哈哈大笑,但当时那热烈的笑声并没有唤醒我,我迷迷糊糊的还在幻想一会的蓝天,白云,草原,然后,突然!多热烈的白羊~传入了我的耳朵,我的神经跟导电一样,顿时清醒了!
我猛然睁眼,看见前方垂落的发尾泛着琥珀色光泽,阳光穿过她指尖的缝隙,在车厢地板上投下跳动的光斑,那些光斑忽然具象成无数个“文玥”,在我此后的每个夜里疯狂生长。
当时忽然间觉得,外面的风声仿佛停了下来,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她的歌声像根银线穿透车窗,将整个世界缝进琥珀,我的耳膜,我的大脑,车里好像就是演唱会现场,风声就像立体音响一样包裹着我,我的心跳在胸腔里敲出鼓点,与她的尾音共振。阳光像蜂蜜般流淌在她的发间,睫毛在车窗上投下颤动的阴影,让我想起那年夏天被雨打湿的蝴蝶翅膀。我缓缓睁开眼,窗外的阳光有些许刺眼,照在了她的脸上,并不是我不着急睁开,我疲惫的困意实在抗争不过耷拉的眼皮。
你看过《匆匆那年》吗?我突然开口,声音轻的像草原上的蒲公英,佳琪点头的瞬间,我仿佛到了那间教室:陈寻打篮球回教室拿课本看见方茴写黑板报,阳光透着窗户斜斜的切了进来,照在了她的脸上,把她钉在了十字架上,留下呆在原地的他,文静却十分有气质,羞涩又十分勇敢,如痴如醉得吸引着我,我就这样趴在座位上直勾勾的盯着她,所谓见色起意就是这样吧,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事实并不是这样,我的内心仍然有着阴暗的一面,这让我在未来几十年的生活中,从未切实的感受过何谓真正的爱情。
文玥,这个名字像颗种子,在我心底长成带刺的藤蔓,我无法忘记这个名字,在我打造的商业帝国中,每一次签署合同时,钢笔尖都会在纸上洇出墨团,仿佛在模仿她成为记者那秀美的字迹。
你觉得人能摆脱宿命吗?
她第一首唱完了,大家还想听什么,她的声音带着草原夜风的湿润,我盯着她发旋里那根褐色羽毛,突然想到糖蒜——带着刺痛的甜。我突然间就来了兴趣,一下子坐了起来,揉了揉我疲惫的双眼,大脑开始飞速运转,“emmmm要不要开口,这么多人,好紧张,什么歌呢,啊啊啊,大脑怎么突然短路了,哦对,曾经的你吧,勇敢一点……”,在内心经过n次挣扎过后,貌似说服了自己,我刚想点歌,大导游就让她下去了!太气人了,因为说当时快到站了。。。只怪她上车比较晚,下车又很早,有时候,我们的命运,就靠那么几站,甚至一站就足以决定未来的走向,而自己的怯弱,也影响着自己在人生关键时候付出对应的代价。在我人生往后的创业生涯中,我清楚的意识到时机的重要性,机会转瞬即逝,留给我们的除了后悔,也就剩无尽的遗憾了。
蒙古包的木门吱呀作响,文玥正踮脚擦拭门楣上的铜铃,她白色长裙扫过青石板,在夕阳里掀起细碎的光斑。刚下车的时候就有一些拿着鞑靼的人列队欢迎我们,给我们准备了米酒,酒的味道实在难以恭维,我喉咙发紧,“比马尿都难喝”,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舌头,但周围人都笑了。
(二)
她当时真的好忙,要准备我们各种用品,还要组织招呼人去参加晚上的拱火晚会,要解决游客们的各种问题,她像只不知疲倦的萤火虫,发丝被汗水黏在颈侧,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我就躺在草地上,望着天,自由吗?天空带给我的愉悦是有的,但自由的感觉并没有很强烈,反而带给我的是压抑与束缚。我不知道为什么,蓝色一直都让我感到放松,却在此时,感受到了莫名的束缚。我看着她,天空真的很蓝,草也一望无际,特别漂亮,我倒也没有特别关注她,但她一趟一趟的奔波,实在是让我很难不注意,她一会点头哈腰,一会加快脚步,一会停下来用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然后支撑着起身,抬头甩头发的那一眸,发丝在风中扬起优美的弧线,那一刻,让我一眼万年,仿佛看过了这亿万年的时代发展,宇宙都在眼底绽放——猎户座的腰带正落在她眉梢,银行从她锁骨蜿蜒而下。我陶醉在这其中,这就是人间梦境。
自由吗?我对着天空呢喃,云朵像被揉皱的棉絮,缓缓飘向远方。
我想,电影的情节是不是只有电影里面才会出现,会不会变成现实:喂,别忙了,我中意你啊,她娇羞的低下了头,嘻嘻,我也是,而后。。。
当时的我就想拉着她的手走在一条绿茵小道,而恰好此时落日,夕阳洒下余晖映在她的脸上,而后我们嘻嘻哈哈,她的回眸我们相视,在落日下亲吻,畅谈理想,聊着生活的细小碎事。
当然,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很快就出意外了,一声尖叫打破了我的幻想。
(三)
“咋了,是不是没看见你把你踩了”,佳琪问,“滚啊,我说的一声尖叫,不是我叫”,我有点无语的看着佳琪,听我说:
当我看过去的时候,石头已经划过她的脑袋,但其实还好她没有受伤,但却砸到了一个小男孩,一时间乱作一团,哭喊,尖叫,求救,辱骂,不绝于耳,她就呆呆的站在那里,应该是被吓傻了,许久都没有从那恐惧中走出来。正常来说我应该跑过去安抚一下她,然后我们两情相悦,有了后续的发展,但我没有,我的脚像生了根,扎在发烫的沙地里,她的背影在人群中忽明忽暗,如同被海浪吞噬的星光。
这个时候的我们,就和汪洋大海里的两颗针没什么区别,我没有任何身份,理由和勇气可以起身跑向她的身边,但我感觉一切都好神奇,像魔法一样,月老的红绳还是眷顾了我们,将我们穿在了一起。
石头划破了本来的宁静,也让我感到一丝恐惧,我抓紧回蒙古包躺着,我并不想加入这世俗的繁琐事。白天事情确实很多,也很棘手,这预示着她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一个不在她视线范围内躺在草坪上的我,也不会有机遇可以碰见,但同时美景让我的精力没有分她一点,除了一直好奇的打量她,再就是内心那对看美女的一种邪恶的念想。
蒙古包里的阴影像巨兽的胃,将我缓缓吞噬。一直到要开始拱火晚会,今天的一个重头戏,明明是夏天,晚上这个地方的温度低的可怕,在屋里还感觉到丝丝寒意,早在来之前就听说这边很冷,却没想到温度降到这般低。她到我这,呆了一下,应该是我呆了一下,好像我进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只有我跟她,我可以听见我的心脏,崩,崩的响,许多年后我听说的一句话或许可以解释这时的我:分手时的心脏停了一下,正好填补了第一次见你多跳的那一下。她浅浅的问我,晚会马上开始了,她的声音带着薄荷的清凉,你来吗?我裹紧外套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邀请,正常不应该说晚会马上开始了,在哪里,记得来参加。可能男生对每一个跟自己说话的女生都有一种莫名错觉,觉得人家就是喜欢我,我问她,你在吗?
但这个你在吗貌似只有我自己能听见,我感觉我说的已经很大声了,可说出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声音真的好小,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些什么,又像是那期待实现遏制了我的兴奋,这和我人生后来一次改变命运的经历扯上了联系,因为害怕和逃避,第一次感受到了极大的挫败感,或许在我本就失败和糟糕的人生中,这不不足以影响他的走向,但确实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人生的轨迹,走向没变,人生该走的路,变了。
她后来跟我说,当时风太大了,没有听见我说的什么,文玥在她的日记里写道,她的文字像雪花落在滚烫的掌心,瞬间融化成潮湿的遗憾。偶然看见的寥寥数笔,却在我心里激起了无比的波澜。
我们的影子在蒙古包外的沙地上重叠又分离,如同命运精心设计的蒙太奇,如果时间能在此刻凝固,我愿化作草原上的经幡,永远守着她发间那根褐色的羽毛。
但好在这一切没有在我的心里激起多大的涟漪,但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命运的齿轮不会停止转动,“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天有一个音乐节,音乐节的声音很大,超大的音响加上外面人那嬉笑打闹的杂乱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充斥着,震的我骨头发颤。我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舞台旁边调试音响的人,她的马尾随着节奏轻轻摇晃,我就呆呆的看着,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超级温柔,好像那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她说,“你好”:
这个瞬间,所有的喧嚣都退成背景音,只有她瞳孔里的星光在无限放大。
我微微转头,耳尖在月光下发烫!尽管在这之前我跟他已经有过交流,但面对着异性的搭讪,我还是会莫名其妙的脸红,这个时候的我,还是保留着单纯。我们开始这个你好的契机是在路上。
看似曲折,实则早有定数。
在去音乐节的路上,我是年龄最小的,给我安排在了最前面,听着他们讲解沿途的敖包。他们的声音杂乱不堪,去的路挺远,这边房屋还很绕,东拐一下西绕一下。对于我而言,眼前的一切都很懵懂,我也压根记不住去的路,来时记不住,回去自然也就遗忘了,但路不会变,不管你记没记住,它一直在那。我总是想记住很多事情,路边的野花,生活的琐碎,趴窝的小狗,但我总是遗忘。
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吗?她说不是,她刚刚高考完,当时我就笑了,就很莫名其妙,我问她,考了多少分,她说五百多分,我心里想,这应该是本科了吧,因为我,考的远没有她的高。
我们的分离从这开始就埋下了伏笔,学历像道无形的墙,横在我们之间。后来每当我审阅员工简历,总会在专科生的资料前停留更久。那些被划掉的自卑,那些深夜苦读的台灯,那些被现实磨平的棱角,都是我曾经的青春。
如果,一开始的我也如此自信,那么我想,我跟她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答案像草原上的龙卷风,在我心里呼啸而过,却始终没有落地。
佳琪身上的香味将我拉会现实,她的发丝在空调出风口掀起涟漪,与文玥的记忆重叠又分离,我忽然间明白,有些人注定是平行线,即便无限接近,也永远不能交汇。
梦境与现实的边界正在模糊,而我始终在某个黎明前,被记忆的潮水吞噬。
梦境降临,何日苏醒?
(四)
但就算这样,我的高考分数像场虚幻的烟花,在命运的夜空里炸开短暂的璀璨。都说老天爷让你多考几分去哪个地方,都是为了让你遇到你该遇到的那个人,对于当时的我而言,以后的人生轨迹真的围绕了这个话,而面前的这个女生足以影响了我以后的人生。
但现在的我想,真的如此吗?命运的骰子在云海里翻滚,我们永远猜不到哪一面朝上。我用尽全力选择的她真的是命中注定吗?
“如果多考三十分”,人生的道路会不会因此而改变,那些看不见的纹路是不是就会具象成我此时商业帝国版图上的经纬线,每一道都指向文玥所在的坐标。
不可否认,很多事情我们都会找一些我们自己可以接受的理由去美化,去给它附加他本身没有的意义,脑补出来很多美好的场景,这些场景,就好像是一阶一阶垂直的楼梯,只能向上走,当它叠得越来越高,哪一天你想下来,或者需要下来的时候,你就会受伤。情侣间所谓增加羁绊就是如此,羁绊越多感情越深,但当不得不放弃的时候,这些羁绊又像愈合的伤口落成的疤,不撕痒,撕了疼。
羁绊是荆棘编织的桂冠
我已经开始后悔跟佳琪说这些了,一个决心要走的人,留能留住多少呢?我讲这些的意义是什么呢?回应命运无声的召唤吗?
后来的我无比喜欢一句话,有没有可能你们今生的擦肩而过,是你上辈子磕破头求来的呢?
“我们能不能不分开”,犹豫了好久我还是没有说出来,有时候的自己可以接受这一切,有时候又会有一种莫名的恍惚感,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自己吗?不正是之前那个年龄段的自己吗?这种恍惚的阴影感具象成蒙古包外漫天的繁星,每一颗都在述说未完成的誓言。
你好,我跟她的故事从这句你好开始了,这是爱恋也是沦陷,是我们一生无法忘却的爱恋。
你好,我叫汐云,我有点紧张,弱弱的说:你好,我叫启风。她应该是没听见,见我没说话,蹦跳的说,我猜,你叫启风对不对,我有点纳闷,你在说什么?场面突然见尴尬住了,我以为她听见了,我以为我的声音很大,啊,认错人了么,不好意思,她转头就要走,她的热情让我一句话泼了冷水,我:啊,我是,你怎么知道,我连忙喊住,这一次她听见了,她一个立定转身,差一点踉跄摔倒,她笑了,因为我有你们的名单呀,你是风我是云,风与云的邂逅!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这样啊,那还挺好,那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我?
哈哈哈,她笑起来时眼角会微微上挑,仿佛有一种魔力,我也噗嗤笑了出来,我并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只是看见她笑就很想笑,但这并不是嘲笑,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愉悦。情绪的感染么,但确实她稳定的情绪确实一直在影响着我,在一起的四年时间,如果她受一次委屈就化作一滴眼泪的话,我想,她能填满贝加尔湖。
突然的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我突然间问,你会去哪里读书啊?
“北东”,她的声音混着音响的电流声,我没听见她说的什么,我眉头一皱,发出一个嗯?的表情,然后我就凑近她的耳朵,大声的说,什么?
她也凑了过来,也是大声的说,我想去北东,你呢?
我接着凑了过去,我想去南原!
我们相视一笑,因为她是南原的,我是北东的。
如果,一切都按这个时候的发展,我跟她只会是导游跟游客的关系,但命运使然,总不让人活成自己想的样子。
音响的声音慢慢降了下来,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磁带,人群像迁徙的角马,潮水般涌向篝火。一眼望去,好多人像原始人一样在围着一个火炉跳舞,胳膊和腿并不协调的蹦来蹦去,伴随着鬼畜的音乐,我跟她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文玥的笑声格外清脆,像冰裂了的声音。
“我想打造商业帝国”,这个梦想像颗流星,在草原夜空划出短暂的璀璨。
商业帝国?
她突然握住我的手,“我支持你”,温度透过皮肤直达心扉,像蒙古包里温暖的炉火,将我心底的冰慢慢融化。
这个瞬间,所有的喧嚣都成背景音,只有她瞳孔里的星光在无限放大。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她的呼吸生共振,如同命运的和弦。
我坚定的看向佳琪,我仿佛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些许的改变,但这种感觉很快就从脑海里挥发出来。
我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成为这个拯救我的那个人,这个时候的我还是在依赖她,还没有成长。
汐云说:我愿意支持你,或许我不能帮你什么,但我想,我可以一直陪着你,陪你白手起家,陪你到你满身荣耀的那一天。或许是我受的打击有点多,突然间来的信任与温暖让我措手不及,我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又或者可能什么也没有说,其实当时说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那刻我的心,已经像海啸一般翻涌不停了!
时间在我们的笑声中变得粘稠,像块正在融化的太妃糖。变故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呼啸而过。
人生究竟有多少变故,有多少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你本来美好的想象,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无法决定这些事情的发生,不是吗?
“我必须去”,有一个小孩走丢了,而她作为导游中的一员,自然要去找,尽管我们彼此都非常不情愿,她是因为不想工作,可我是因为不想跟她分开,可她还是去了,她必须要去,因为这是她的工作,尽管我非常想把她留在身边,我说:汐云,我一会去找你。她回头,那天夜里的风貌似很懂,吹起了她甩起来的头发,而后又慢慢的飘下,能看见头发像波涛似的慢慢的起起伏伏的贴到皮肤。
好,她回应我。
仿佛过了很久,有一瞬间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小孩子被找到了,群里充斥着轻松的气氛,还好虚惊一场,不然,她就要彻夜不眠了。欢快的气氛慢慢消散,人群慢慢离去,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对于我而言,我想跟她一起回去,我就给她发信息,但是,她要跟她朋友一起回去,叫我跟我家长一起回去,我特别不开心,但是没办法,但是都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我酝酿了一个坏主意。。。
返程的街道被特产店的灯光染成暖黄色,长辈们的脚步在石板路上拖出疲惫的节奏。我盯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奶酒,在月光下仿佛泛出珍珠的光泽。
“我先回去了”,我下意识的逃避,石板路在身后延伸成银色的丝带,而我正沿着记忆的反方向,走向那顶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的来时路。
是的,我借着提前回去的幌子,已经悄摸着原路返回了,但是,不是回休息的地方,是回我们刚刚沉寂的地方。
但好像出了些许变故,是的,我走晕了,月光被云层剪碎,在荒草下投下斑驳的影,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风卷着沙粒打在我的脸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草原的迷宫,那些白天沉默的建筑此刻成了沉默的巨兽,白色的帆布在夜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
我找不到刚刚在的地方了,我明明记得这边有一条很长的小路直通那个场地,没想到这个地方会这么绕,也可能是我分不清东西南北,我走进了一个两眼看不见大路的地方,我突然间觉得我这个恶作剧有点吓人了,我的精神极度紧张。
“汐云……”
我迷路了,快来接我,我好害怕。
我对着手机屏幕深呼吸,颤抖着在键盘上敲出。屏幕接着月光映出我苍白的脸,却映不出她奔跑时摆动的裙摆。
她好像确实吓到了,她说,她来了,让我等着她。
我不知道她路上发生了什么,那短暂的几分钟好像很久很久,当她的身影从夜色中撞进我的视线,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见到我的那一刻,她抱住了我,控制不住的哭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抱我,这个抱让我一时不知所措,我下意识的拍了她一下,这个拥抱,仿佛将我带进了另一个世界,仿佛爱情的魔法已经给我一双翅膀,她就是我可以展翅翱翔的天空。
她的泪滴在我的脖颈,像融化的冰晶,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的发梢蹭着我的下巴,带着叶露的清凉,像一片被揉碎的月光。
你怎么哭了,我弱弱的问。她没有解释,回去吧,她说,带着草原少女的蛮劲。
如果我说这是我故意走丢的呢?
什么?
她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多少事,我,要被这些事情整疯了。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再次和你搭上话。她气笑了,笑声里带着破涕而笑的颤音,你是不是没有脑子啊?
啊?我有点懵,什么啊!才没有!
我知道你这两天都经历了啥,我都看见了。
我看见了她眼里的柔情,内心的温柔。
她说,我们已经加上联系方式了,所以我们随时随地可以聊天呀。
是嗷,你不是很忙吗?对了,你怎么干起这个了?
“因为暑假太长,我想提前看看这个世界”
比如,看见某个路痴?
我趁机调侃,却在看见她眼底的疲倦时忽然失语。
她坚强的背后,藏着无数跟我一样被游客刁难的深夜,那些没有说出来的委屈,都成了那句“回去吧”的疲惫不堪。
我望着她月光下的影子,突然想到她被石头穿身而过的惊恐,明明她也只是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孩子,却要在成人的世界承受委屈。
营地的灯光在远处亮起,像散落的星星。
我们好像走了很久,走到消息电话一堆,走到回去就瘫软在床上,房间的灯一晃一晃,光斑在天花板上画出不规则的圆,给我一种随时要掉下来的感觉,仿佛要冲破枷锁,不愿再被这世俗束缚。
原来爱情最初的模样,就是两个在世俗里跌跌撞撞的灵魂,互相抓住对方的衣角,在命运的洪流里暂时停靠。
我躺在床上,思绪如草原上的风肆意游走,旅行中壮丽美景,不过是过眼云烟,虽然能让眼睛饱览风光,带来片刻欢愉,可她的身影,却似烙印般刻在我的脑海深处,挥之不去。我在思考,这种留恋是因为她那清纯的模样还是内心那缺失的久违的认可,还是对于爱情的向往,我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
我疯了,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我,看着她的模样就浮想联翩。
她的出现,让我看见了我无限的未来,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当时以为的救赎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毁灭你,杀死你所有的憧憬。
其实我们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往往你一个自己觉得平常的举动,都能在别人的心里掀起万丈波涛,惊涛骇浪。
这一晚,显得是如此漫长。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从二楼向下望去,看见了她忙碌的身影,我有些忐忑,不知道如何开口,仿佛脑海里幻想了无数个场景,可就是张不开口,我也不知道想跟她说什么,让我怀疑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梦。
早上真的好凉,冷风吹的我打寒颤,尘土卷卷的飞起然后重重的拍在地上,远远望去,风力发电的大风扇并没有转动,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闲闲碎语。
就这样一直到吃饭,我都没有找她说话,我不知道她的想法,我觉得她就是太压抑了崩溃不住哭了,我无法相信她这么快就动情了,只是因为那几段梦幻的场景,中间我看见她也休息了一会,坐在那玩着手机。吃完早饭,我们就要去下一个地方了,此时我已经准备鼓起勇气去前面找她聊天了,但是!
(五)
她没上车!
我在车上左看右看,就是不见她,我以为她在车下面的休息室,但内心还是有点慌张,我故作试探的问她,什么时候走啊,然后抱着手机呆呆的等,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我拉开窗户向下望去,她在跟别人说话,我喊到,喂,我有点喊不出来,我尝试把声音打开,但我还是难以张口,心跳此时已经加速到非常快了,内心就一个声音,该走了,车子动了,该走了!我喊了出来,她微微抬头,像我第一次没有听清楚她说话做出的表情,嗯?然后她笑着跟我拜拜,然后示意我看手机,我连忙打字,车子都启动了,你不走了吗?
对啊,我们家就是这边的
我:嗷
我猛的把头缩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特别想哭,不知道在难过些什么,可能有些人就是会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但却真实的照亮了你一时的路。
车开了,我又将头探了出去,恰好,她也抬头看向了我,我招招手,我只是想记住她的模样,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遥远的我跟她最后能走到一起。太阳刚刚升起,一抹光打在她的脸上,拜拜。当时的我甚至都想跳下去,告诉她,我不走了!但生活并不是电影,并不会按照我想的去进展。
那,你们结束了吗?不对啊,你们不是在一起很久么?还有后续?佳琪疑惑的问道:
对啊,大部分人都以为我们二人和生命中遇到的大多数人一样,转身后彼此的擦肩也就不会再有联系,甚至就连当时的我都想不到我还有什么可以跟她继续的理由和契机,现在想想,真不如当时一无所有,让我们断掉联系。可其实不然,命运的交叉路口还是给我们的相遇打了个结,只要我们往前走,我们就会相遇。
是啊,又怎么还会开心呢。在路上,我都在找话题跟她聊天,这边的景色好美,这个东西挺好玩,一会要去下一个地方,仿佛不跟她说话自己就失去支撑一样,就这样,聊着聊着,到家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或许是旅行的疲惫,或许是思念的蔓延,回去后,我就躺在了床上,当时的我只想闭上眼睛,回想这所有的一切。。。
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坐起身来一种强烈的恍惚感笼罩着我,我竟一时难以适应。
每天只能跟她聊天,她还是那么忙,但是她抽空都会跟我说说话,拍一些她遇到的景色,她身边发生的事情,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月老搭错了姻缘,让我们看不见未来。
当时我在一家店里上班,工作倒是轻松,每天就是看着店,来人就招呼着,一旦人不忙了,就是会想很多,突然间我想到了,可以一起出去玩,或许这是我能想到的可以见到她的唯一办法。
所以我想,要是她可以出来就好了,她要是可以跟我一起出来玩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干巴巴的在手机上聊天,于是,我跟她说,汐云,咱们出去玩吧,去三亚,看看海,我还没去看过大海呢,或者实在不行去哪里都行,我说,我太想见到你了。她愣了一下,她说:我知道,可是,我出去真的很难。我有点面露难色,倒不是因为她不能出来,只是我觉得她居然知道我很想见她,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因为此刻的我猜不透她的想法,也许,我跟她离可以表白还差点什么。
后来的些许天,我都在争取争取看看她能不能出来,思念会见缝插针,每一针都刺穿我的心脏,穿透我的灵魂。
那后来她出来了吗?
没有,我一边回答着佳琪,一边呆滞的看向天花板。
我时常在想,我像是在窃窃私语的说着:如果当时她出来了,我们就不会有以后那么多故事了。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佳琪躺了下去,一脸迷茫的看向我,她愈发的好奇了,眼神里满是期待。
可是我觉得下面不能再跟她讲了,她此刻像一个朋友一样,没有丝毫恋爱人的占有,只有朋友对这个故事的无限好奇。
要跟她讲吗?我陷入了纠结,我大脑飞速运转,幻想各种可能发生的结果。
后面,就没什么了啊,没有见到就没以后了啊!我不想讲了,我想敷衍过去,继续讲还是要隐瞒些什么,我不能告诉她这所有的一切。
可她不依不饶,你说不说,她凶狠狠的质问我。
我说了你能不走吗?我用特别委屈的语气问她。
“不能!”她坚定的回答道,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次来也是因为你答应我过来陪你你就会不在纠缠我。
“我……我不想分手,不能不分手吗?”
“不能,你快讲吧,讲完再说!”
“我……”
先做先做,不行,讲完再做!
该如何形容呢?像是我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命运,不会有重叠的人生也因为我的决定而纠缠了三年之久,人生的轨迹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就是因为那天,造就了现在的一个我。
你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