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处理

强哥带头叫好,紧接着又把麦穗的酒杯一把夺过,不给众人发话的机会,绕过木桌与他们一个个碰杯。

麦穗看气氛不对,他们恐怕是要灌醉项潜不肯罢休,抢过项潜的酒杯:“项潜,要不我替你吧!”

强哥拍了拍项潜的肩膀,畅快的笑了:“弟妹放心,我们有分寸。”

她看到项潜的酒杯一杯杯的倒,脚步也有些踉跄,小声的嘟囔道:“你喝醉了,我可不记得回家的路啊。”

项潜低声说道:“没事,我喊了肖叔来接。”

麦穗看到这些,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原来项潜一开始也不是身居高位,而是从底层一步步摸爬滚打上来的,所有的人际规则都是他们这些兄弟教会的,烟酒槟榔用来待客,正式宴饮用于酬宾,有些地方还免不了钱打点。

她看到窗外有只笼子,里面关着一对黄鹂鸟,歌声清脆婉转,给这寂寥的秋平添了丝乐趣,尤其是这露台栽种着很多春天的植物,置身其中,不免让人感叹春不晚。

但从另一角度细心观察,不难发现黄鹂鸟的受其挟制,活动空间极其有限,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再动听的歌声也觉悲情,倒不如让它们翱翔蓝天,展翅高飞呢?

项潜又何尝不是如此。

因为是私生子不招人喜欢,母亲只能瞒着项楚生下,后又突然领着他回项家,项伯言的母亲作为正房怎么可能答应,即便答应,项潜的母亲这样一个才疏学浅的女人怎么能上台面,受得了项老太太的待见。

这其中的曲折,就好比于她寄人篱下,只能靠潜心学习体面的活着,或者谋得一份差事一样。

麦穗索性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强哥还以为弟妹仍在赌气,叫服务员叫了椅子,倒上热茶问候着,只是经历不同圈子也不同,麦穗到底与他们这些人硬融不进来,寒暄两三句便就此作罢。

酒酣耳热后,为避免旁人说闲话,扶着项潜走逃生通道离开了。

到了负一楼,来到了更为开阔的地方,底下阵阵凉意袭来,冷的两人直打哆嗦,项潜强行撑开眼皮,古灵精怪地说道:“其实我还倒了一些出去,我知道里面掺了白酒。”

他声音不大,眼中尽是迷离扑朔,在酒局耽误太久,肖叔也没按规定时间来接,麦穗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只好喊了个的士。

奈何项潜拽着麦穗不肯撒手,赖在后座倚在麦穗的肩膀上呼呼大睡,一问项潜具体位置,他嘴里含含糊糊说不清,麦穗只说送到含水路,师傅说那里是郊区,只能靠边停。

于是赶忙下了车,在车子的颠簸下,项潜的胃一阵翻腾,没一下子就在路边的花围里扶着行道木吐酸水,麦穗站的远远的,捂着鼻子嫌弃得不行。

麦穗曾试过打开项潜的手机,试了好多次密码无果,反倒自动锁上了,而她,则痛恨自己没有肖叔的手机号码,在这种深度的愧疚中,她扶着项潜进了路边的酒店。

这可能是深夜唯一亮起的灯光了。

还好酒店内设施完善,麦穗拽着项潜进了房间,又问大堂经理借了身一次性睡衣,准备收拾东西打车回家。

谁知项潜竟拉着她的手不放她走。

一双手无形中搂住她的腰,麦穗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生怕他会一口吞了自己。

灼热的酒气喷薄在耳边,麦穗浑身直打颤栗,只听得项潜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嗫嚅道:“麦穗,你别走。”

看来他仍是清醒的,麦穗这下放了心,正准备抽身离开,项潜把包随手往桌上一扔,项潜眼角却淌出两行清泪来。

麦穗一想到别人说他,心里久久的难过,母亲做的不对,孩子总归是无辜的,项潜的本性始终是好的,他没被外面的一群狐朋狗友带歪,反而根正苗红,活出了自己的天地。

他才是真正的从笼子里出来,放飞于大自然的黄鹂鸟。

麦穗心疼的抱抱他,就好像在安慰期盼活出新天地的自己一样,谁知这一抱不得了,项潜更加不肯松手,抵着麦穗的额头,捧起了她的脸,慎之又慎地问她:“你喜欢我吗?”

对于这个问题,麦穗是无解的,爱一个人没有理由,是发自肺腑的情难自禁,就像乌鸦落在写字台。

继而麦穗避开了:“我觉得你不真诚,你趁人之危。”

项潜想听她内心最真实的答案,他舔了舔她的唇,一股好闻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一阵前所未有的酥麻感袭来,听到项潜稳定而强有力的心跳与体温,她感到安心。

她还是不确定自己的答案,直至唇舌交战,彼此缠绵,麦穗痴笑道:“虽然你有时候很不靠谱,但是这不妨碍我喜欢你。”

清晨,麦穗换上便装,扎好马尾,想在不打扰项潜的条件下离开,项潜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头发还是一团鸡窝,看到麦穗容光焕发,十分佩服她的早起精神。

“那……应该叫我什么?”

项潜冷不丁的问。

麦穗嘟着嘴巴:“男朋友!”

她答得十分俏皮,项潜把脸凑过来,趴在她耳边问了句羞到没边的话,麦穗的脸涮的一下红了,传唤客房部打扫卫生。

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有时麦穗会趴在电脑桌前走神,有时书会翻倒,但无论如何,她脑海里总是回想起项潜,这个粘人精忽然不在身边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周三下午,麦穗一个人百无聊赖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垮了个斜挎包,像往常那些上班族一样等绿灯走斑马线,脚边上有块碎石头,她一直从公司门口踢到了跨河大桥,中间曾无数次抛弃过它,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好。

后面紧跟着一个穿休闲服,戴深色口罩的男人。

深夜的夜黑的很快,有落寞的黄昏,有寂寥的星辰,有孤单的晚风,还有烈酒浇不灭的心火。

“喂——”

直到这个男人跑得气喘吁吁,追上来倚在电线杆上歇息,麦穗才看清这是项潜。

“你怎么在这?”这下反倒换成麦穗惊讶了。

“我本想跟你偶遇,谁知你走这么快。”

麦穗无语凝噎,心想我被一个陌生男子跟踪,万一歹人手里有匕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捅一刀怎么办?这世道本就人心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没遇上个路人搭救,就只能挨到医院挂急诊了。

“你怎么生气了啊?难道你还在介意前几天的事吗?我保证以后绝不骗你,只要你愿意给我时间改邪归正……”

麦穗咬牙切齿:“谁知道你话中真假?说不定还用这些无耻行径骗过更多人,到时候还不是吃完就溜?”

项潜欲哭无泪,三根手指并拢对着上苍发誓:“老天替我见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麦穗是我最后一个女朋友,如若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麦穗有样学样,吐槽他就不能来点新花样吗,正在此时,他从身后变成一捧百合来,两人视线交汇聚拢,慢慢融合在一起,他感性又沙哑的声音让人无法抗拒:“玫瑰太俗不衬你,唯有百合清新淡雅,洁白无瑕,就像你我。”

麦穗看到项潜炽热的眼神,不像是假的,但嘴上仍是抵赖:“这些话你不知道对谁说过几遍。”

“至此一个,此生足矣。”

项潜的喉结动了动,再大声的狡辩也变成了苍白的掩饰,与其这样还不如剖心析胆以鉴真心,所以他要先发制人。

麦穗的脸像被太阳晒过般热辣滚烫,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项潜又从身后变出一个青玉镯子:“都说玉养人,希望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它能代替我好好照顾你”。

一双无形中的手搭上了麦穗的腰:“而且,我锁定你了——”

两人眼中的爱意慢慢溢出来,就连路边上打扫街道的环卫工人都自动略过,麦穗趁他不注意,立马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项潜怔了一秒,麦穗轻盈的脚步如蜻蜓点水,一下就越过他走在最前面,但嘴角泄露的笑意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内心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