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区，居住区。
龙灵殇无聊地坐在床边，这是她在皇宫区的住所，她刚刚去见过东方战，对方的身体状况不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因为心事的放下而显得更加危险，他早已是强弩之末了，甚至于能硬撑这么多年都是一个奇迹。龙灵殇并不是很伤心，这样的生离死别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甚至已经麻木了。她曾经的好友也死掉了那么多，除了让自己不在意，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其他办法。
她现在在等着另外两个弟弟，那位圣龙剑圣龙天生和供奉殿的六供奉龙天殇的到来，见上一面，说说话聊聊天，毕竟已经有许久未曾相见了。虽然他们三人都不太常上前线战斗，不过自己都有着自己的事务，哪怕在旁人看来都是小事，怎么会影响姐弟们的相见。可对于圣境强者，修炼和研究都是一个耗时巨大的工作，更别说龙灵殇还要镇守剑圣山，龙天生和龙天殇的关系也并没有多好。
说到这里也是怪龙天生自己，冷漠异常，整个天下和他关系好的都没有几人，哪怕是他的亲戚，自从他妻子死后，人就更少了。龙天殇肯来，完全是想看看这位堂姐。
龙灵殇长叹一声，既是为了东方战，也是为人兽两族。
……
东方和奔行在山野间，哪怕是到了他哥哥的大限，他也没有去看望他的哥哥，而是匆匆出城。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哪怕是剑无痕和龙麟这两位帝境。
他之所以那么急着交接，乃至于东方翼二次觉醒完杀戮意志刚醒来时，来不及让东方翼稍作休息，就立刻接着完成剩余的交接任务，是因为他真的很急，急着做一件事。如果不是害怕叫醒东方翼可能会对他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的话，他甚至想要直接叫醒东方翼。
他呢喃着：“哥哥，我……真的还爱你吗？”
那个本应薄情的影子，杀人不眨眼的影子，以笑容来掩饰自己无情的九阶平圣，似乎洞察人心的男人，此刻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
收剑，沐浴，更衣，洗衣，吃饭。
东方翼不会做饭，饭菜都是由手下的影卫带进影子空间，他收起餐盘，自己探查斌值量，发现这样的修炼比上平日，竟然快了五倍以上！可是这样的速度下，消耗吊坠的量却比平日多上至少十倍。
而那些各国的天才，师境后依靠着自身修炼，每年能进步个三四阶。再加上每半年可以服用一次仙药，用两年左右就可以到达宗境！或许有人会疑惑，为何不能多多服用仙药来获得更大的进步？这是因为仙药所提供的斌值与平时相比较，是相当虚浮的，对于职业者，需要很长时间的修炼才可以稳固住境界。倘若在这时再次服用仙药甚至多次服用仙药，这个亏空将无法弥补，而不是简单地将稳固境界的时间相加。因为这时境界的稳固程度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是一种负面的量变引起质变。
不过即使是这样，仍然是有很多富人和大家族中人选择使用大量仙药增加自身斌值。前文提到过，每个人都有潜质上限，到达这个极限后哪怕服用一万株仙药也不会增加一点儿斌值。但是，是有例外的，对于宗境以下的职业者，如果可以在二十五岁之前到达上限，是可以突破上限一个等境的，哪怕只是到一阶。但因为服用仙药的效果又与潜质直接挂钩，且只有在十六岁之后才可以服用仙药，所以正常修炼的话是不可能在二十五岁就到达上限的。所以就有人服用大量仙药将自身修为硬堆到潜质上限，来谋取更高等境的力量。作为代价，他们的战力比起同阶会十分弱小，但至少强大于他们本身的上限。所以那些有能力的人都会追求这份强大，不过仙药很珍贵，这就导致很多人甚至用不到这种被正常修炼的人看不起的修炼方法。而这种方法最强的一点在于，是存在普通人也可以服用的仙药的，不过那三头守护斌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无法战胜的，只有各大势力专门为此培养的普通人才有可能打败它们并获取仙药。
不过这样的修炼方式自然还有一些限制，比如说豪境不可能通过仙药让自己突破圣境的桎梏。不过吧，豪境本身就不存在仙药的概念了，因为到达豪境之后，修为的进步只能通过自身体悟，而不是一味地增加斌值，甚至于斌值的增加是伴随着体悟的，不像是低境只需要增加斌值。但其实这样的方式对于那些天才反而更加容易，所需时间更短，因为增加斌值的过程本事就是既费时又枯燥的过程。
同时，还有一种仙药可以增加寿元，一株加十年，每人最多可以服用三株。到圣境后这种仙药就不顶用了，因为仙药所提供的寿元层次无法与平圣境的寿元层次相比较。这种仙药叫延寿草。
在文武大陆上，职业者和普通人的寿元极限都是120岁，对，仍是规则的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修为提高对自身没有什么影响，而是在修为提高后自己寿元层次变高的缘故，不过延寿草的寿元层次比较高，所以可以稳定增长十年的寿元。在封圣后，会增加三十年寿元，之后每升一阶会再增加三十年寿元，封帝会增加八十年寿元，即帝境的寿命有四百七十年之久，前文也有提到，这也是推断丘仲冕下超脱的一个原因。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文神谕依旧存在，如果言出法随的释放者殒落，那么言出法随也会失效，这是共识。关于寿元极限，简单举一个例子，每个人的寿元像是一个带着水龙头的水缸，提升境界后，虽然水缸变大了，但是水龙头的口径也变大了，消耗增加，所以寿元上限依旧不变。不过对于圣境，生命层次会改变，水缸的容积将会急剧增大，出口虽然也在变大，却比不上水缸容积增大的程度。大体就是这个道理。
而延寿草在对圣境无用的同时，普通人也用不了，因为承受不住。所以普通人对于那种提升自身斌值的仙药有多么渴望也是可想而知。而能买得起这种仙药的人会有可能买不起延寿草吗？所以那种仙药就是三十年的寿命啊，谁又不想多活几年呢？
延寿草的产量较高，不过大部分低境职业者都买不起这东西，因为太贵了。能增加寿命的东西，再高产也不会贬值，更何况需要它的人远比产量多呢？不过延寿草也算是一种仙药，采摘难度对于一般人当然是极高的，但它与那种增加修为的仙草又有所不同。因为延寿草是几乎可以作用于绝大部分人的，这导致它的守护斌兽的强度判定不同，为自适应型。也就是说到场的人是什么等境，出现的守护斌兽的等境就是如何，嗯……还是三只，但其实和一般的仙草获取难度大差不差。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没有普通人和圣境可服用的延寿草，但是还是有这个等境的守护斌兽的。不过东龙帝国有一个其他势力没有的优势：就是戮龙恶魔一脉的职业者。前文提过，戮龙恶魔一脉的职业者在平日都是普通人的气息，当他们到延寿草前时，出现的将会是普通人层次的斌兽……至于结局……呵呵。可惜的是，戮龙恶魔一脉并不能蒙骗增加修为的仙药，因为他们压根就进不了其他等境仙药附近的一定范围之内。之所以可以蒙骗延寿草，是因为延寿草允许任何人进入周边，并且是依靠气息判定出现守护斌兽的等境的。
言归正传，对于那些顶尖天才来说，仙药对他们的提升根本不是那些潜质差的人可以想象的。和东方翼同等岁数的那些天才，现在的修为基本都是在师境八阶或九阶，比东方翼这个斌者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东方翼如果依靠吊坠一天修炼十二个小时，以这种修炼速度，他甚至可以用一年左右的时间便追上那些人的等境！不过与之相对的是，这所消耗的资源一定会是一个天文数字。东方翼已经很满足了，要有收获一定要有相应的付出，更何况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解决方法了。
那就是他现在所掌握的情报系统。
让情报系统为自己寻找并列出可以挑战的守护斌兽，最终获得仙药，这就是一种效率高并且不需要付出什么资源的方法。
他现在虽然地位极高，甚至在理论上高于那些九阶平圣和世家家主，不过他是真的相当贫穷。虽然他麾下有着情报系统和东龙军这么庞大的势力，但是苦于他的实力原因，他的势力所得资源无法直接到达他的手中。东龙皇室的要求实在严格，即便是影子和皇帝，也需要自己获取资源，只有在圣境之后，才可以享受自己的势力为自己谋取的利益。这都是为了防止把国家的高层人物惯坏而设立的规矩，当然，对他们的保护也是相当强势而严密的。
不过他这样做是被允许的，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他自己出手，而不是完全依赖于下属。
而且谁说情报系统只能为了国家利益服务而不能服务于个人了？既然他已经掌管了，那么就有权利使用它为自己牟利。
……
两天后。
东方翼早早地起床，换上了白袍。
他感觉很不适应这身白袍，他也不希望自己适应。
今日是东方战为自己定下的圣殒之日，恰巧，或者说是他刻意为之，十一年前也是这时，东方翼逃出皇城。
但是东方翼只能待在这片空间，不能亲眼目睹。因为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成为了影子，那个不应暴露身份，甚至不能让他人知道自己还活着的影子。
一个全身冒着黑色烟雾的人走进这片空间，以自身文值为东方翼构建了一面文值屏幕，其上，正是皇宫区门前，佐龙和佑龙正低垂着头颅，皇城居民与各国强者都聚集在一起，无言等待。
这是一位强者将要殒落的日子，是一位曾经的皇帝将要殒落的日子，是那位举世皆知的东天圣龙皇将要殒落的日子，没有人在意其他，来者只是为了这位强者哀悼。
东方战还没有出现，悲戚的氛围早已在人群中扩散。这位老皇帝其实还很年轻，不过一百多岁而已，在平圣中都算年轻，更别说像他那样的八阶平圣了。
可是他要死了。
哪怕他是东龙曾经的皇帝，是大陆上最尊贵的人；哪怕他是一位八阶平圣，几乎站在了职业者的顶点；哪怕他还很年轻，本身还应该有着近两三百年的巅峰期可以挥霍，也许他本身可以。但他的生命却依然到达了尽头，只是因为战争。
虽然在场的众人中，大部分都已经见惯了生死，但这样一位大人物的殒落，依然会让人感伤。
其中以圣琼与暗煌为最，这到来的五位帝境也都在场，除了剑无痕依旧面无表情，其他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感慨，圣琼和暗煌与东方战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对于东方战将死这件事几乎无法接受。
没有过多久，今日的主角东方战还是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龙统抱着一张碧绿色的藤椅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的表情很容易就可以让人看出他有多么的不愉快，但藤椅上的老人则是面色红润，甚至还在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像是全然不知道自己将死的事实一样。
东方战笑着，这几年来，他从没有哪一次笑的有这么开心过。东天圣龙皇武魂的所有者，大部分都性情开朗，即便是有着无上的威严，却不会让人感到恐惧，只会让他们想要接近。
有部分人甚至被东方战所感染，表情松动。
这时，东方战终于开口了。
“今日是一个好日子，天朗气清，我看，正适合一场落幕。正值正午时分，也适合一次洗礼。”这位老人从来都很自信。这天气，也是为了他而生！
“诸位百忙之间抽出时间赴宴，战某感激不尽，也没有什么可以感谢，又有不少有人也都不弱于我，很难给各位做出回报。
“圣战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对于所有人来说，不论是平圣，亦或是普通人，用一句《窥界·文界录》中的话来说，都是‘生死有命’。所以死亡其实是太普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的。
“所以我的死，也不至于让诸位感伤，都是命中注定，也是技不如人。十一年前我的长子战死沙场，做父亲的没有死在他的前头，反而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之后苟活于世，没有为他报仇，实在是我的一大心结。
“其实死很容易，活却很难。这么多年来，我也很煎熬，当然，这些其实也都是借口罢了。不过今日，我便要洗净我身上的一切污秽，干干净净地去追随长子的足迹了。”
东方战大笑出声，他在此时甚至像是摆脱了兽万蛇留下的诅咒，重新变回了十几年前那个叱咤风云的东天圣龙皇一般。龙统放下藤椅，后退几步，为老人留下属于他自己的舞台，眼泪缓缓留下，但他终于褪去了感伤，因为他知道东方战将行之事，这是荣耀，而不是苟活。
东方战在这十一年来，第一次离开了“九如藤椅”，甚至于腾空而起。这位被诅咒折磨得连一阶平圣都不如的东天圣龙皇，重获青春！
但没有人高兴。
这是回光返照。
东方战哈哈大笑，神躯一震，化为一条青金巨龙，这是东天圣龙皇龙躯。
一顶青金皇冠缓缓凝结在龙首之上，这是东龙皇室的龙皇！
他暂时摆脱了城内禁空法阵的禁飞规则，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人兽两族之战似乎没有终结之日，但是，坚守信念，人族必将不朽，圣战也必将胜利。战某，祝，诸君长安。”
他轻拍龙翼，掠入皇宫内的传送法阵，当然有人早已准备，伴随着强烈的空间波动，东方战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在众人疑惑之时，一身布袍的剑无痕腾空而起，他右手轻挥，一道武值屏幕出现，这投射在了圣战州前线。
此时并没有发生战事，因为按照契约，人兽两族应该已经休战。过了片刻，东方战所化的东天圣龙皇出现在了战场中央。
在他身后的城墙上，数不尽的人族军队望眼欲穿，镇守在前线的平圣也都眼露悲伤。
但他们不能干预东方战的选择，因为这是他的私事，不可能将这件事上升到圣战层面。
“滚出来，兽万蛇，达卡塔尔斯！”
龙在怒声长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