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国军队连攻城多日皆无所获,一时士兵锐气大减,寿州城里则欢呼雀跃。东方寻命令将士们休整,他将自己关在帐篷里日夜苦思对策。
“皇兄忧虑战事也要当心身体呀。”帐篷门帘掀开,锦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
“好香。”东方寻合上地图,笑着凑到碗边猛吸口气,“小妹越来越能干了。”
锦川抿嘴笑说:“皇兄忘了崔昭容来军营啦?这菜粥是她亲手做的呢!”
“是了!一时把她忘了!她还好?”
“她从心底心疼你,却不知如何帮你解忧,身体略好些便跟那帮民妇缝补衣裳、种菜劳作,看那风范越来越贤惠,皇兄就不想见一见?”
东方寻亦含笑说:“让她过来一趟。”
锦川径直去掀起帐篷的门,笑说:“娘娘请进!”
东方寻正喝着粥,听言抬头望来,披一袭青色披风的浩烟袅娜近前,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浩烟端起碗拿汤勺从碗边轻轻舀一点粥来喂东方寻:“有点烫,你不要大口大口地吃。”
“你来,淏儿可要受委屈了。”
“皇后娘娘亲自照管他,臣妾放心。”
“也是。”
浩烟继续喂东方寻吃粥。东方寻伸手摸了摸浩烟的脸庞:“有点凉,你来受罪了。这里艰苦,你还是同锦川一道回去吧。”
“我放心不下你……”
东方寻搂紧浩烟,两人依偎着,千言万语尽在无言中。
帐外响起轻微的咳嗽声,东方寻松开浩烟:“你先去罢,我有空再跟你说话。”
浩烟起身,清亮的眼里满是不舍之意,东方寻不得不松开手,下决心似的说:“去罢。”
浩烟端起空碗告退,走出来,夏中行、曾茂等将领行礼问好,俱感谢娘娘今晚准备的夜宵。
浩烟回礼说道:“各位辛苦了。”她缓缓越过众将领而去,声音幽缈,风里犹留下一缕栀子花香。那是浩烟、锦川带几个伙夫去田野挑野菜时,偶然发现一株初开的栀子花,她便拿丝帕包裹了些花瓣,随身带着。
东方寻部署了一系列作战计划,整个军营再次陷入紧张氛围里。士兵们每日操练不缀,曾茂负责监督全军训练,他发现锦川的护卫全编入了队伍里,他选拔出他们做了自己的亲信,这十几个护卫亦很高兴直接听从曾茂的派遣。
玉容发现了这事,告知锦川,锦川没甚反应。
“可惜……”玉容嘀咕句。
“什么可惜?”
“曾将军麾下的士兵一向精悍勇猛,他又用兵如神,假以时日定大有作为……”
“玉容你胡说什么呢?”锦川变了脸色。
玉容吓得跪地:“公主,奴婢信口乱说的,请公主不要怪罪我!”
“我相信他的忠心赤胆。”
“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锦川猛地瞅着玉容,玉容很久没见到这么狠厉的眼神,她惧怕了,开始自己掌掴耳光,锦川深吸口气,轻声说:“去做事吧。”她顺手拿起锄头去田里锄草。
玉容跟随在侧。
远远瞅见一帮士兵在河里洗浴,锦川主仆遂避走,忽而又掉头去自己马厩牵马去校场观看曾茂训兵。
她总算见识到了何谓军纪严明,校场门口守卫的士兵见公主驾临特地放锦川主仆进去,锦川兴致勃勃走向高台上的曾茂,岂料曾茂并不理睬她,只一心监督士兵训练。有士兵忽见高台上来了两位女子,分了神,骑马跨栏时摔倒,曾茂二话不说着人鞭打。
士兵被拖到阵前,锦川看清他原是自己的护卫,便向曾茂求情:“大约见我来了,他心里一时松懈误了训练,念他忠心恋主,就饶他这一次吧!”
“这里只有艰苦训练的士兵,执行君命的将军,并没有什么公主,什么护卫!”曾茂转过头来,经过几个月战争的洗礼,这个大男孩形貌顿变:皮肤晒成古铜色,依然五官俊朗,眼神里曳曳泛出坚毅的光芒;挺拔身姿披挂铠甲,手持铁鞭,凛然大将风范。
锦川讪笑几声,心想:好你个曾茂,连我也不卖个人情!
这便罢了,曾茂接着说:“军事基地,闲杂人等不应进来,公主来军营许久也应懂这条规定。”
“好……”锦川按捺心中的怒气,给自己一个体面的退场。
出了校场,回到营帐,尚恨恨的说:“别叫我再见他!永远不见!”
玉容小心翼翼地劝慰说:“这就是所谓的‘军纪严明’吧,他也是执行军令。”
果然晚间曾茂来赔罪,
锦川生气不见,玉容负责传话,来回跑了几圈也是无奈,便对曾茂说:“她心里不爽,过一阵子就没事啦,大将军改天再见呗。”
“天气越来越热,你们在此也多不便,或者回京城去吧,战地生活太艰苦,看她清瘦许多,何苦来哉?战争本是男人之间的较量,轮不到女人面对残酷搏杀。你劝劝她,回去吧,回去过安逸的生活。”
“嘘……快别这么说……”
但已经迟了,锦川在营帐里憋不住出来透气,悄悄走到曾茂身后,他的话都听在耳朵里呢。
“锦川……”
看着锦川提剑越肩而过,曾茂柔声唤道。
“若我是男儿,今日站在高台之上的未必是你!”
锦川挑眉傲然道,星光点点,暖风醺醺,隔得近,他嗅到缕缕发香,她刚沐浴完,乌发及腰,身姿飘逸。两个人似乎回到曾经年少时,偶尔斗嘴,或者她闹脾气,他总一味低声服软,为此还被乔安嘲笑没有刚性。
“你呀……”
“我什么……”
“你总让我变得软弱。”
“你可以无视我的存在。”
“所以……我劝你回去。”
“雨季到来,河水暴涨,攻城一日难似一日,士兵们不服南方水土,生病的多起来,这还没到酷热天,到了酷热天可怎么着。南方的酷暑天又闷又热,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我们很难适应。”
“俞长平闭城不应战,城又攻不破,陛下正愁无对策。这俞长平颇受儒学熏陶,又通兵法,确实难对付,他誓与城共存亡,拖得越久越对我们不利,长久这么强攻城,将士们死伤太甚。”
两人议论着战事,只见佯装倒水走开的玉容急急走来,老远便喊道:“公主!出大事了,希贵妃的父亲希大人病故了。”
锦川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