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值得观察的产业差异和区域差异

需要说明的是，在中国的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同类型的产业并不以整齐划一的步调同步发展，首先由具有禀赋比较优势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在沿海地区的率先发展带动的。与此同时，作为地域和人口规模巨大的国家而言，各个区域的各自禀赋、发展起点更是存在较大的差异。因此在考察单位劳动力成本态势时，观察不同产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与非劳动密集型产业的不同；探讨其在中国发展程度不同的东中西各区域差异表现，更有利于我们把握中国整体经济发展中更加具象的单位劳动力成本特征和面貌。

（一）劳动密集型产业和非劳动密集型产业单位劳动力成本

测算出的中国制造业总体的劳动力成本在2000—2012年似乎出现了“U”形的先下降后上升的总体趋势。那么进一步地，采用同样的方法测算边际劳动生产率并分别计算了不同行业（2位数），特别是其中劳动密集型产业和非劳动密集型产业各自的单位劳动力成本情况^[4]。为了具体观察每个行业各年份间单位劳动力成本的相对变化，将每个行业在2000年基期的单位劳动力成本设为标准1，其他年份的单位劳动力成本为相对值。选取首年2000年、末年2012年以及总体单位劳动力成本发生重大转变的2004年3个年份的取值绘制了表1-3。可以看到，2000—2012年，单位劳动力成本在各行业间单位劳动力成本变化态势的差异很大。有的呈现了“U”形变化（如行业13），有的呈现了一致下降的趋势，也有的始终在提高。如果以2000年的情况看，单位劳动力成本最高的可以达到0.3（行业33），而最低的则只有0.07（行业25）；以2012年看情况也类似（因为总体上单位劳动力成本经历了“U”形的变化，因而首尾年份的取值相差不太大），最高的达到0.275（行业41），最低的约为0.09（行业43）^[5]。

为了更明确地把握单位劳动力成本在产业特点方面的特征，我们尝试把所有的两位数行业分为劳动密集型和非劳动密集型两个大类分别测算相应的单位劳动力成本。那么该以何种标准定义劳动密集型产业呢？一般来说，劳动密集型产业是指企业在使用生产资本和劳动两种要素来进行生产时，采用较多的劳动较少的资本的行业，因而它是一个相对的情况的比较。故而其在不同的国家和时期，其具体情况也可能不同。这里根据中国的情况和国际通用标准，选择12个同时符合两个标准的产业作为相对劳动密集型的产业^[6]。

表1-3 分行业单位劳动力成本变化

那么劳动密集型产业和非劳动密集型产业在单位劳动力成本上的差别主要来自劳动力成本和生产率水平的哪个方面呢？为了方便比较，我们把2000年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工资水平设定为标准1，其余年份工资和生产率均为相对值。如表1-4所示，对于分类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和非劳动密集型产业而言，其在劳动力成本上的差别并不显著，也就是说对于这样分大类的制造业而言，其对雇用工人所支付的报酬几乎是相同的。而显现出的单位劳动力成本的差异主要是体现在其劳动生产率的差别上。2000—2012年，在劳动力成本方面，其在非劳动密集型产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间的差别非常小，这期间的增长率的差异也不大，分别增长342%和286%。而在劳动生产率上的差别则非常显著，不仅在绝对水平上劳动密集型产业明显较低，增长率的差异也很显著，非劳动密集型产业劳动生产率提高了752%，而劳动密集型产业仅提高430%。2000年和2012年非劳动密集型产业的生产率分别为劳动密集型产业的1.04倍（6.25/5.99）和1.66倍（38.2/22.84），两者的分化明显加大，非劳动密集型产业的生产率以明显更快的增长率在不断提高。

表1-4 不同类型产业劳动力成本与生产率的变化

从图1-3测算的劳动密集型和非劳动密集型两类产业的单位劳动力成本可以看出，劳动密集型产业和非劳动密集型产业在单位劳动力成本的变化趋势上虽然都有一定的“U”形趋势，但二者具体的变化轨迹仍然有很大的差异。其中劳动密集型产业单位劳动力成本的“U”形轨迹更为显著，体现在单位劳动力成本在2000年后逐年下降到2004年和2005年的水平之后，鉴于其受到劳动力成本上涨的冲击更大，开始呈现快速提高趋势，到2008年便达到0.19。而对于非劳动密集型产业，其单位劳动力成本在从2000年的0.16下降到0.11，虽然也开始有所上升，但上升的幅度并不显著，在2012年也只提高到0.12。劳动密集型产业在经历单位劳动力成本快速提高后，在2012年再次有所回落（2008年为0.19，2012年为0.18），这样的情况引起我们好奇：在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产生于企业开始逐渐遵循新的要素价格信号，开始调整要素使用比例和相应的产业结构，是否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产业转型的初步形态。

图1-3 制造业单位劳动力成本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国家统计局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相关数据测算整理。

（二）区域间的单位劳动力成本特征差异

中国各地区之间由于各自的资源禀赋状况、制度环境和初始及当前发展程度的差异，其制造业发展特点、生产特征也因此有着极大不同，所以在这一部分我们将企业数据按地区分类，对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分别估计生产函数，再根据某地区的生产函数来计算该地区的劳动生产率。这里计算了各地区的劳动生产率表现和人均工资水平^[7]，同上述对待行业的做法相似，采用各地区在2000年的单位劳动力成本状况作为基准1，观察在2000年、2004年以及2012年的变化。

表1-5 分省份单位劳动力成本（相对）

从估计和计算结果上看，各地区的人均工资和边际劳动生产率的水平和增长程度均有所不同^[8]。各地区的边际劳动生产率水平（2012年）大约处于20万—60万元，年均工资水平则在3万—8万元。值得关注的是，像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单位劳动力成本处于各省（直辖市）中最高（在2012年分别为0.26和0.25），具体来看，是源于其制造业总体的工资水平在各地区遥遥领先。与其他地区相比，工资水平分别达到7.46万元和5.86万元，然而其劳动生产率的表现并不显著，在各地区中处于中等甚至偏下的水平（分别为28万元和不到24万元），这就使得这样的大城市在制造业方面的单位劳动力成本偏高，在劳动力成本方面并不具备相应的优势（见表1-5）。综合来看，2000年各地区的单位劳动力成本约在0.1—0.25（西藏除外），2012年这一指标在部分地区已经低于0.1（如江西、山东和河南这样的内陆地区），相比之下，与北京、上海这样的东部地区大城市发生了更大的分化。

图1-4 东、中、西部制造业单位劳动力成本
注：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辽宁、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西部地区包括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国家统计局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相关数据测算整理。

进一步再把所有省份依据东中西部进行分类来特别关注一下三类地区单位劳动力成本的表现。从图1-4可以发现，在2000年东部和中部地区的单位劳动力成本水平相当，都在0.16左右，而西部地区的单位劳动力成本明显更高，约为0.21。而2000—2012年，三类地区的单位劳动力成本分别经过具体轨迹不同的“U”形变化，到2012年三者的情况比较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我们看到东部地区的单位劳动力成本在这期间的“U”形变化中，下降的过程相对平缓，而在2005年之后开始逐渐提高；西部地区的单位劳动力成本则在2000—2007年间始终快速下降，直到2008年之后才略有上升。最终形成了近来东中西部地区的制造业在劳动力成本方面表现的新的格局，即东部地区的单位劳动力成本超过了中西部内陆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