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社会信任、组织支持对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的影响机制

（一）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的分析维度

在对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进行研究时，首先要确定合理的分析维度。为了能全面地分析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的治理绩效，本书根据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的体现过程，确定了治理绩效的分析维度：设施维护程度、灌溉供水状况，以及农业产出水平。首先，设施维护程度是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的直接体现，也是农田灌溉系统充分发挥作用的先决因素。其次，灌溉供水状况是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的间接体现，主要表现为灌溉用水的供给充足程度、可靠程度以及灌溉用水的分配公平程度。村庄的灌溉用水由上级水利部门根据村庄耕地面积进行统一分配，因此，良好的灌溉设施将能减少水传递过程中的损耗，对加强灌溉用水的充足性是有益的；灌溉用水可靠性方面，若部分农户拖延或拒绝缴纳灌溉水费，将造成上级水利部门延迟划拨该村的灌溉用水，从而影响灌溉用水的及时供给；而信息的不完善是导致农户缺乏监督，从而加剧农户不公平感的重要诱因。无论是设施维护程度，还是灌溉供水状况，都可以通过农户积极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得到改善，并最终作用于农业产出水平的提升，而粮食及经济作物是农户经营的主要作物，因此，可以用粮食作物单产和经济作物单产来对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最终绩效进行表征。

（二）研究视角的再阐释

社会资本在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中有不容忽视的作用（刘庆、朱玉春，2015；蔡起华，2017；杨柳等，2018b）。作为社会资本的关键维度，理论上，社会信任对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亦有重要影响。在中国农村地区，农户由于世代居住而与其他村民建立了亲密的社交关系，尤其是与亲戚、邻居和其他村民之间，频繁沟通交流有利于增强彼此的信任。信任是合作的基础（Blau，1964），较高的信任水平能够降低农户之间合作的交易成本，促进合作的顺利达成（何可等，2015）。在农田灌溉系统治理过程中，农户之间的信任可以减少合作的摩擦，促进集体行动的有效达成，并最终提升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的治理绩效。但农户对亲戚、邻居以及其他村民的信任，均属于人际信任的范畴，不具备强制性，仍然需要制度来约束农户的行为，农户对这些制度和规则的信任，就是制度信任（韩雅清等，2017）。通常，除了对制度本身的信任之外，农户对村干部的信任也会被认为是制度信任（张芸、谭康荣，2005；邹宇春、敖丹，2011）。这是因为村干部是制度的主要执行者，农户越信任村干部，越相信村干部会为其谋取利益，也越愿意对村干部的号召做出积极的行为响应，即积极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从而有利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的提升。

另外，村组织的支持是农户愿意在农田灌溉系统中做出贡献的重要诱因，这是因为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需要的投入较多，远远超过单个农户家庭的承受范围，而村组织的支持则是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的重要驱动力（杨阳等，2015）。村组织对农户的支持包括尊重、关心和重视等情感支持，以及设备、信息和人员等工具支持。村组织的支持一方面可以缓解农户的资金投入压力，为农户灌溉提供良好的物质保障；另一方面可以满足农户在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以及灌溉过程中的情感需求（杨柳等，2018a），基于社会交换理论，农户将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来回报村组织的支持（宗文等，2010），体现在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中，便是积极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从而提升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

综上分析，社会信任以及组织支持对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有重要作用，因此，本书基于社会信任和组织支持的双重视角，探究两者对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的作用机制，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三）作用机制分析

在界定本书相关概念以及分析相关理论的基础上，结合所设计的研究内容，探析了社会信任、组织支持对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的影响机制，如图2-1所示。具体而言有以下方面。

图2-1 社会信任、组织支持对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的影响机制

第一，社会信任能够促进信息共享和管护治理合作。同一村域内的农户，由于世代居住，彼此之间较为熟悉，频繁的沟通交流促进了彼此信息的共享。在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中，这种信息共享不但可以使农户及时地了解到灌溉信息，还能对他人在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中的行为进行充分的监督，降低搭便车的概率，保障自身的灌溉权益，从而提高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水平。同时，农户之间的信任关系有助于合作的达成，一方面，当农户信任他人时，愿意在他人的建议下采取行动，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正农户行为的偏差，增强农户与他人的合作倾向；另一方面，相互信任的农户容易形成较为一致的价值观，有利于减少农田灌溉系统治理过程中的摩擦，从而降低管护集体行动的交易成本。社会信任的这些作用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集体行动的达成，并提升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

第二，社会信任有利于农户内在约束机制的构建。社会信任所蕴含的声誉机制，以及社会信任中的制度信任所形成的软约束，都能影响农户行为的选择。同一村域内或跨村域的农户通过长期的沟通交流，能够在彼此心目中建立一定的声誉，这种声誉可以使农户产生互惠行为，对农户的生活和农业生产都会产生影响，因此，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农户倾向于在与他人合作时更多地考虑他人的感受，或者为他人做更多的事情。在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中，农户为了不让自己失信于他人，会尽量避免采取搭便车行为，因为搭便车会给自己的声誉造成损害，而声誉的建立需要漫长的过程，损害后，要重新建立则会很困难。除了声誉，管护制度在村域内形成的软约束能有效避免农户的搭便车行为，因为农户为了避免因违反制度而遭到惩罚，将不会选择搭便车行为。农户内在约束机制的建立简化了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的激励机制，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激励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从而提升治理绩效。

第三，组织支持有利于农户组织公民行为的产生。村组织对农户较高的组织支持能够增加农户对村组织的认可，其将会对村组织表现出较大的善意，并付出较多的努力来回报村组织。在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中，农户自身无法负担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的成本，如果村组织能领导农户共同参与治理，并为农户的灌溉提供相应的支持和帮助，将会大大减少农户的治理成本，农户将对村组织更加忠诚。基于社会交换理论，农户将更倾向于对村组织的集体行动号召做出积极的行为响应，即积极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除此之外，感受到村组织支持的农户倾向于表现出额外的积极行为，即组织公民行为，虽然并非农户的角色内所要求事情，但互惠心理会促进农户做出组织公民行为，通过对村组织的帮助来回报村组织的支持，在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中主要体现为积极参与设施维护、遵守灌溉秩序、积极鼓励他人参与管护治理等，这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绩效。

第四，组织支持有利于农户社会信任水平的提高。组织支持除了能够直接对绩效产生影响之外，还能够通过其他变量的中介效应来影响绩效（罗安娜，2014），其中就包括社会信任。村组织的支持可以为农户提供良好的沟通交流的平台，首先可以促进农户之间的沟通交流，并有助于提升农户在此基础上产生的人际信任水平；其次可以提升农户对村组织的忠诚度，进而提升农户对村组织和村干部的认可程度；最后能够激发农户为改善村组织现状而主动表达自己的建议，其中包括对村干部的建议和对村庄相关制度的建议，这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农户对村干部和制度的认可，提升农户的制度信任水平。在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治理中，组织支持除了能直接影响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外，还能够通过社会信任的中介效应，最终影响农户参与农田灌溉系统的治理绩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