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综论：听之道的历史展开

有中国音乐学家提出了这样一种观点，值得研究者重视：

如果说，整个视觉艺术的美术史是一部关于视觉方式的历史，关于人类观看世界所采用的各种不同方法的历史，那么整个听觉艺术的音乐史就是一部关于听觉方式或听觉意识的历史，也即关于人类以她拥有的听觉生理机制来聆听世界所采用的各种不同方法的历史。关于过去的音乐（听觉）意识，是由于音乐历史的存在所构成的。而人类之所以能感知有这样一个过去，也正是由于存在着这样一种关于过去的音乐（听觉）意识。……从这一意义上来看，对于过去的音乐（听觉）意识的探求和寻找，便成了古代音乐文化研究的关键。然而，过去的音乐（听觉）意识在哪里？又往哪里去寻找？[1]

过去的音乐（听觉）意识去哪里寻找？此问正是本章所要探索的问题。早在20世纪80年代，上海音乐学院洛秦教授就已经探讨了中国古人听觉审美意识与乐器之间内在渊源，呼唤艺术中的听觉关怀。所谓声色犬马，琴棋书画，都是把歌声、乐声、琴声这类与听觉有关的东西放在第一位的。《红楼梦》作为经典的文学作品，也曾明确提出：“知声，知音，知乐，有许多讲究。声音之原，不可不察。”[2]“夫声乐之入人也深，其化人也速”（《荀子·乐论》），中国人对“乐”的重视古已有之，荀子之言也说明了古人善于从听的维度去理解世界，听觉的灵敏才能产生“入人也深，化人也速”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