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生看了看就带着海军撤了,他们则需马上回航,到下龙港接运第二批人员。
主要是陆军的第二批战员和工军的部众,两队汇集后,再向占城进发。
山阳港的登陆战比预期的还顺利,可接下来就轮到硬骨头了。
打占城的作战方案,出发前就开了很多次讨论会,一直到排一级的军事主官都有参与。
分析来分析去,最后还是决定打呆仗,必须把林邑的所有兵力都调出来。
学霸军人数不占优,不集中歼灭无法围堵,一旦对方跑了,就难追了。
漫山遍野的溃兵,追哪头?
林邑的王牌部队是象兵,有数百头大象,这个可不好啃,不发挥火炮的优势,太难打了。
而且这批大象只能吓,不能让其发狂,一旦大象发狂起来无人能制。
所以接下来的作战策略,必须示敌以强,把学霸军的武力值展示出来,让林邑国认识到学霸军的强大。
当然展示只能凭血肉刀枪,没有捷径可言,换装的意义就在于,尽可能地减少肉搏的损伤。
每一个学霸军众教导出来都不易,短了哪一个梅哲仁都会痛心不已。
但战情又不得不如此,只能多绸缪,把每一个细节都抠好才行。
一直到最后的两军阵地决战前,火炮仍然要深藏不露。
林邑国看到学霸军精炼但人数少,一定会聚举国之兵攻之,到时用火炮覆盖过去才能达到出奇不意的方略。
如此战场的选择也得重视,须找到有利的地形。
船上装的那种口径的主炮是带不过去的,能携带的只有80毫米的野战炮,以及更小口径的迫击炮。
口径小了射程就短,最大射程就只能做到四里地的距离,要在这个距离内控制战场的态势。
工军在其中要发挥战场土工作业的优势,这样才有可能迟滞象兵阵的冲击。
不能让象军冲起来,冲起来的庞然大物,谁也挡不住。
六十年前隋军也用过土工作业的招数,通过大量挖陷阱破解占婆的象军。
这一招再用就招式老了,占婆人一定不会再上当。
最后一个出身升龙城的排长提出了利用大象好吃的特点做文章,让众人解了难。
这个小排长可不简单,唤作阮承勇,是阮进的侄子,同时也是升龙城阮氏的下任族长。
阮进的儿子早前病夭,阮承勇是阮家近支的唯一成年男丁,剩下的都还是豆芽昵。
照理说阮进是不会同意他入伍的,奈何阮承勇太有主见,他非要参军,八头牛都拉不回。
他还改了名,将名字里的宗换成了勇,这是要奋先辈余烈为阮家正名的决心。
别看阮家是诗书传家,但晋时敢来交趾当太守,没点勇烈真做不来。
如果梅哲仁没穿过来,阮承勇将会用利用王福畤在交趾推广教化的契机重振阮家。
敢对自已狠的人只要能活下去都能成就一番事业,梅哲仁索性顺水推舟给阮承勇机会。
他觉得阮承勇迟早会像梁树一样抓住机会脱颖而出,梁树除了能力还要加上运气好,阮承勇则是基础厚实。
所以对付象兵的任务落到阮承勇手上,此外,他所在的营都在此事上听他调派。
于是登陆山阳港后,天刚刚亮,陆军一团三营的营长张田连在别人磨刀霍霍时摊上了个艰巨的任务,砍山蕉去。
营长张田连收到军令也不敢推脱,马上全营开拨,爬山找山蕉树去。
只是他跑到阮承勇身边嘟嚷道:“尔这斯文小哥出的主意行不行的?”
阮承勇转脸朝张田连苦笑道:“营长,不能叫名字吗,整天斯文小哥地叫着太臊脸,吾不是角力、射箭都进了营里前三了吗?哪里看到吾斯文了。”
说着阮承勇还朝着张田连亮了亮臂膀,又挺起了胸肌,只是套着甲装,怎么都看不出来。
张田连轻轻一锤擂在阮承勇的胸前板甲上,满意地点点头,却又盯阮承勇的脸噗呲地笑了起来,咧开大嘴喷出浊气。
“这全营上下就数尔脸白腰细,一听斯文小哥就知道说的谁,多好!”
阮承勇也急了:“脸白腰细就是斯文小哥,那首领呢?吾可是听说那时首领一个人打尔等三十个,营长也有份……”
阮承勇说不下去了,因为张田连捂住了他的嘴:“嘘,好好,汝莫要再提此事,某以后唤汝阿勇、勇哥行了吧!行了眨眨眼。”
阮承勇连眨了几下眼,张田连放开了手,阮承勇忙道:“勇哥不敢当,叫吾阿勇即可。”
“那阿勇汝说说为什么要找山蕉,这玩意对象兵真的有用吗?里面全是籽,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涩得很。”
阮承勇不能接受营长的质疑:“肯定有用,大象最喜欢吃这东西,大象又不是人,口味跟人不一样,训养象兵很残忍的,总是不给吃饱,象兵看到一定忍不住。”
张田连嘎巴嘎巴嘴问道:“汝咋知道那凊楚?”
“吾家就养有大象啊,有几头,阿姐不忍心让训象人虐待它们,就只让它们做耕田使唤,活轻省些,其实大象很温顺听话的,用它作战兽是缺德之行。”
“这某倒知道,耕战时就数大象跑得快,赶它们去有吃的地方就行,不挑,吃树叶就行,看着巨大,就是一憨货。”
张田边一边向倾着爬坡,一边挥手比舞着,眉飞沫溅,得意得很。
人一得意话题就歪:“对了,汝姐就是弹琴的那个乐府大家对吧?听说军长被黄处长逼着去跟汝姐相亲,嘻嘻……”
阮承勇听了马上止住了脚步:“营长,再说吾姐的笑话吾就在营里大谈上次演武……”
张田连又跳脚了:“行行,勇哥,勇祖宗,某不说还不行吗!”
阮承勇又收回了急赤脸,左右看看才缓声道:“只要不说笑话,其它也不是不行,吾姐没看上军长,倒是族伯膝下的承露姐跟军长谈成了,不过不能说出去。”
张田连听得妙处,眉毛都向上飙起:“还有这事,不是说山军的梁军长谈成了吗?怎么又成了军长了?”
阮承勇向张田连靠拢了些压低声线道:“梁军长是跟承莲姐论嫁,就是唱曲那个,承露姐是弹琵琶的,另外打鼓的承蕊妹首领也帮山军的侯岩提了亲。”
张田连咽了咽口水叹道:“这帮家伙倒是时运好,立了功有人提亲,呸。”
阮承勇露出暧昧的浅笑道:“这次解决掉象兵,营长的机会也来了,不过咱们做不成亲戚了,承蕾妹妹看上了化司的劳司长。”
“嘶,就那个哭鼻子娃?咋看上的?”
“劳司长去家里帮着更新纸浆工艺,来往多了几次……”
“娘的,一个一个像兔子一样蹦得快……”
“营长,吾私下告诉汝,可不能往外说,陈执政家里……”
张田边伸出毛掌一把搂住了阮承勇的肩膀拉着他朝前走,一边走还佝偻下来觉声贱笑:“嘿嘿……尔这娃鬼点子就是多……”
……
就在阮承跟张田连八卦时,离占城十里外的地方,刘良忽然打了喷嚏,他忍不住骂道:“娘的,谁在背后骂某!”
话出了后口刘良就后悔了,他正带着一队人马潜到此处,他们藏身的灌木丛十来米外就是一个占婆的路哨。
果然听到声响,路哨卫兵便警觉地看向这边,嘴里喊了句:“艾儿兜?”
这是俚语,意思是谁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