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楼云阁。
“阿离。”
“嗯?”
“瑶华宫里那位宫人,是你对吗?我早就该认出来了。”
“……”
“谢谢。”
深宫高墙,阴谋算计,将离只是不放心将女子交给忘忧,这才男扮女装混进宫去,在瑶华宫做起了贴身宫人。因此耽搁了行程。
女子在桃林身负重伤,为了躲避江湖和朝堂的追杀,只得暂居琅嬛阁。
“月儿。”
“嗯。”
将离望着女子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走向女子,伸手将女子抱在怀里,“不怕了。”
“……”
时间仿佛定住了一般,分明见女子落了两滴泪,不知是感动,还是悲伤,只听她在窗边默默念着:“我既然彷徨于世,又岂是怯弱之人,只是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
将离:“该与不该,就算是修罗场,我也一定会救你。若有来生……”
“说什么来生,我能上得了雪山,这次也一定能让你们全身而退,一切因我而起……”
“月儿,你千万别做傻事!”
“不会了。”
将离因此下定决心,哪怕是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护女子周全,再不行,那就回南国,大不了去灵雀阁。
灵雀阁,乃是江湖最大的暗势力,至今历史已无从考究。世人言及雀阁,同生死门一样,多有忌惮,两者一明一暗。雀阁以收集情报而闻名于世,上至权贵祗侯、天潢贵胄,下至土豪劣绅、市井百姓,只要雀阁出马,皆无所遁形,朝廷宫闱、商铺客舍、秦楼楚馆,凡是人之聚集之地,皆不乏其迹影。
生死门也好,齐越宫廷也罢。
“阿离,去南国吧,我会在忘川等你回来。”
“月儿,这是为何?”
“我知道南国宫廷生乱,你有你要承担的责任。”
“我从未向你袒露,这些月儿怎会得知?”
“这两个月,皇宫的墙都快被我踩踏坏了,偶尔奏折进出御书房,其中传出来最多的就是南国内乱,我无意左右你的去留。”
生死门在南国筹谋数月,南国宫廷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作为皇室中人,女子知道将离必须回南国了,刻不容缓。
“我忘了月儿有过人的轻功。”
这时忘忧煎好了药,正端进来。她看了看忘忧,神色似乎有些不安,许是也被刚才的景象吓到了。
忘忧:“月儿,该喝药了。”
“嗯。”
她接过药,心口还有些疼痛,这碗中是治内伤的药。她没有多想猛地将药几口喝完。
“好苦。”
忘忧:“我备了蜜饯。”
“不用了,良药苦口。”
忘忧接过药碗,还是在她手中放了一颗蜜饯,“月儿不必自己苦撑,若心里难受就哭出来。”
她将头转了过去背对着,本来以为已经相安无事,现在被安慰了一下,心里顿时如山洪倾泻,止不住泪水。
她哽咽道:“你们出去吧!”一边掩饰着吃下那颗蜜饯。
“月儿。”
将离搭上了她的胳膊,正要靠近……
她摇了摇头,“让我一个人静静。”
将离:“……”
忘忧走到她面前,将她的窘态全都看了去。
“月儿。”
忘忧认真地看着她,对她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早就知道生死门要出手,所以才选在和亲之日逃婚,对吗?”
“……”
将离:“月儿你怎么这么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她不由地抽泣起来,“可是阿离,他是夜陌啊!我想不明白,桃花三月,他明明等了那么久……”
将离:“对不起,月儿。”
“没关系。”
她擦干眼泪,“我都想通了。”
将离:“月儿还要回皇宫?”
“雪女传闻因我而起,我必须回宫去做个了断。今日我一意孤行,不仅破坏了两国邦交,还让琅嬛阁成为众矢之的,城中定然已经风风雨雨,我理应承担后果。”
将离:“可是,月儿……”
“我可以的。”
忘忧则什么都没有说。
在琅嬛阁住了一晚,女子答应会让忘忧陪她回宫,于是将离连夜启程返回南嵇。
……
皇城深处,太子东宫。
这些宫人一天进进出出,也不少的事情。凌风离开了琅嬛阁后,探查了生死门常出没的地方,都不见人影。这才匆忙回宫听候发落,东宫在歧城附近的探子已全部出动,正在汇报。
“殿下,城中没有线索。”
“殿下,城外尚未发现踪迹。”
“殿下,水路船只没有见到。”
“殿下,官道也没有。”
……
这时宫人领着一位太医走了进来,大殿中间挂着一帘帷帐,帷帐外面候着十几位宫人,皆不见里面的情形。
“殿下,太医来了。”
“进来。”
帷帐后面传来另一个宫人的声音,白老太医走进帷帐里面,宫人候在帐外,丝毫不敢怠慢。不一会儿,只听里面传来白老太医的声音,“启禀殿下,圣上龙体已无大碍,殿下可以安心了。”
“有劳白太医。”
“老臣告退。”
白老太医又退了出来,由宫人送出大门,楚弋正在与太师石韦商议政事。
石韦:“启奏殿下,年前兵部查处了一位官位,是以暗中偷运了一批违禁物品进城,藏于私库。老臣今日翻阅案牍,那批违禁物品正是兵器与火药,车队来自北方。”
“看来,有人要在皇城兴风作浪。”
“殿下指的是生死门?”
“嗯。”
楚弋点头道:“生死门怕是早已与北方狼狈为奸。”
龙叶:“刚才凌风派人禀报,生死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全部凭空消失。”
楚弋:“还不派人去查!”
“是!”
石韦:“殿下稍安勿躁,现下生死门四处逃窜,琅嬛阁那边自有安排。”
楚弋虽然不放心,但有太师坐阵,又有琅嬛阁作保,就暂时不再提起,以免再闹出动静来。当下皇城已经陷入迷局,正如太子所言,设计破局才是最紧要之事。
“回禀殿下,琅嬛阁老阁主正在殿外求见。”宫人匆匆走了进来。
“快宣!”
……
“启禀殿下,北方异动已经查明,乃是临安生变。”
“临安侯?”
“正是。”
“他好大的胆子!”
楚弋继续问道:“暗流已至,不知老阁主有何破解之法?”
“既然琅嬛阁已经入局,便让他先落一子,胜负未分,殿下切不可先自乱阵脚,此时还需循序渐进……”
楚弋:“老阁主指的是和亲之事?”
“不错。”
因为公主出逃,和亲之事计划被迫中断,皇帝因此颜面尽失,对那女子更是深恶痛绝。若非东宫多番斡旋,皇榜早已张贴满宫墙内外。事关国体,逃婚之罪可大可小,轻则幽禁,重则处决。
楚弋:“公主情况如何?”
“公主殿下身负重伤,幸亏老朽及时赶到,为公主殿下用内力护住心脉,才不至于危及性命。但昨晚皇城天生异象,琅嬛阁难免招惹是非,已经藏不住公主殿下的行踪。”
东宫殿门紧闭,再无宫人进出,全程只听见这老阁主和楚弋在对话,并不见真人露面。不知过了几盏茶,楚弋的语气渐渐平和,似乎已经探讨出应对之策。
“老阁主放心,我这就去面见父皇!”
“嗯。”
此时,殿外等候的宫人走了进来,跪在帷帐之外禀报:“回禀殿下,老先生回承兴院了。”
之前,在苏情的相助下,楚弋才请动老先生为皇帝诊病,前两天老先生突然出宫,迟迟未归,太医们群龙无首。
“另外,老先生说,公主殿下明日用过午膳后也将返回宫中。”
楚弋:“派人速去迎接。”
“是。”
宫人又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