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七月,凉风至,白露生,寒蝉鸣。
翠鸢阁,夜陌又要出任务了,他正在向芸姑辞别,芸姑十分谨慎,遣退松音和几个侍女。
“姑母,我这次要去南方一趟。”
“这次要去多久?”
“快的话一个月。”
“一定要小心,别像上次一样。”
夜陌不语,他便是生死门派去与皇宫那名神秘人。生死门用泾安侯府谋反的消息与皇帝做了一笔交易,皇帝答应平定叛乱之后给生死门一笔不菲的酬劳。夜陌也不负那位门主所托,成功地与皇帝达成了交易。经过这一次考验,夜陌也成功晋升为生死门的天级杀手。
“姑母对泾安侯府还知道多少?”
芸姑:“还知道一些,此事也过去这么久了。”
夜陌向芸姑打听临安谋反的事情,也是因为泾安突然与生死门合作,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泾安一开始选择的并不是生死门,可事情败露之后那些势力却一点也没有暴露,这也引起了夜陌的好奇心。芸姑对泾安的事情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毕竟很多事情生死门都要经过翠鸢阁的手才能实现。
“除了生死门,还有其他人参与吗?”
“嗯。”
芸姑点了点头,也不多问,夜陌既然问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芸姑如实告知夜陌:“其实开始,泾安侯府找的并不是生死门,是一个叫灵雀阁的组织。”
“灵雀阁?”
夜陌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芸姑也只是无意间听那位门主提起过一回,“生死门创立之初只是南国的一个据点,依附的就是这个灵雀阁,后来渐渐在他手中发展壮大,才从这个灵雀阁脱离出来。”
“泾安为何突然放弃了灵雀阁,转而找到了生死门?”
芸姑:“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说是灵雀阁单方面叫停,泾安那边等不及了才找到生死门。”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生死门的临阵倒戈,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也正是她所希望的结果。经此一事,她更觉得在那位门主眼里毫无信义可言,不讲信义的人最为危险,芸姑却更担心起夜陌的处境。
“姑母可知道灵雀阁吗?”
“这个灵雀阁藏在罗藏山,他们的存在与南国宗庙紧密相连,十分隐秘,这些年生死门从未再与灵雀阁接触,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灵雀阁是创立生死门的地方,若是它没有放弃和泾安的合作,今天的歧城又是怎样的局面?夜陌突然想到城楼上那白衣和红衣二人,对灵雀阁更加好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接触一下这个灵雀阁。
“那他们可有据点?”
“不得而知。”
夜陌将灵雀阁暂且放在一边,这才又回归正题,向芸姑说起出门的事情。
“姑母,这次任务我会经过沚城,您是否有书信要带?”
“不用了,免得节外生枝。”
芸姑虽然念子心切,但是为了楚云的安全着想她还是决定不与他牵连。她与儿子一年也见不上一面,隐忍至今,更大的威胁还是皇宫,她不想漓王府和生死门扯上一丝关系。
“姑母保重。”
夜陌只能安慰芸姑,他看着芸姑的样子,暗自下定决心,终有一天他会让芸姑和楚云母子团聚。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能力是远远做不到的,从他经历皇宫的那一场凶险后,一个想法就在他的心底萌生,为此他需要收起锋芒,谨慎经营。
“我没关系,倒是你,你现在的处境和以前不同了,出门在外一定要格外小心才是。”
“我知道了。”
“有什么事先和我商量,我去与他周旋,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芸姑知道夜陌如今已经是生死门的天级杀手了,作为杀手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除了生死门的约束,还会结下不少仇家,甚至会来自同门自相残杀,无论是那种,都凶险万分。
“您放心吧!”
夜陌走后,芸姑依旧帮着生死门打理着生意,她每天提心吊胆,十分担心夜陌的安危。
除了夜陌自己外,没有人知道,去皇宫走那一趟险象环生,到现在夜陌的背上还有几道醒目的箭伤。当他从皇帝手中拿过那些银票踏出皇宫大门,没走几步便被皇城军包围起来,皇帝出尔反尔,不肯留他活口。他一路飞檐走壁,脚下却飞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尽管他迅速躲闪掉了前面几轮攻击还是中了几箭。他被禁军射了下来,只能撑着身上的伤逃跑,他几乎被逼入穷巷,好在他在城中遇见了那名白衣女子,在白衣女子的掩护下才得以逃离,因此那晚城墙上那场打斗,他并不是偶然出现,也不是第一次见那白衣女子。至于皇帝答应给他的那笔报酬,是他费了许多功夫才从别处取来的,因此才晚回来了那些天。
“门主,这次的任务还是交给夜陌去办吗?”
“嗯。”
自从夜陌从皇宫活着回来,生死门但凡有棘手的任务,这位门主都交给夜陌处理。他并不是看中夜陌的能力,只因为夜陌的存在让他感受到威胁,皇宫容不下生死门,加上夜陌处处从中作梗,早已经让这位门主惶惶不安。
两年前,在他从死人堆里遇见夜陌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就是只狼崽子,待他长大了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杀手。不过经过这两年的观察,他发现夜陌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危险,有朝一日恐怕连自己也无法掌控,他早有打算除掉夜陌。后来因为芸姑的关系,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门主,要不然咱们趁这次机会,直接让人半路把它解决了?”
手下们察觉到了这位门主的心思,于是有人开始为他出谋划策。生死门要杀夜陌不是困难的事情,只是这样一来他又不知如何向芸姑交代。
“不妥。”
他一早预料以皇帝的行事作风,不管告密者是谁都会被灭口,他要的就是夜陌有去无回。从那以后,他便开始打着自己的算盘,若是夜陌在执行任务时不幸丧命就不用他亲自动手,也好向芸姑交代。只是不管多危险的任务,夜陌每次都能侥幸完成。
“实在不行,咱们就用毒?”
“用毒这样的伎俩,稍一查就察觉出来了,也不妥。”
虽然生死门是他做主,但是这些年芸姑也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夜陌若是出事,芸姑肯定会动用她在生死门的势力一查到底。这位门主思前想后,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陌不显山不露水,更像是在布一张大网。
……
七月底,鹰乃祭鸟,天地始肃,禾乃登。
“阁主,忘川来信了。”
苏情接过莪术拿来的信,忘忧在信中询问长生之术,苏情读过信后并没有一丝头绪。世说长生不老,是以容貌不变,延年益寿。一开始因为女子身份特殊,苏情才有此猜测,也将猜测告知了忘忧。因此在女子逝去后,忘忧才想借机窥探罗藏山的长生诀,寻到办法让女子复活。
“死而复生,是为凤凰涅槃,师兄本不是如此执拗之人。”
“忘忧公子重情重义,应是为了灵雀阁那位将离公子。”
苏情:“依你看,应当如何回复?”
莪术:“长生诀是罗藏山秘术,从不假于外人。再说,两位老阁主和川谷老先生都无计可施。我看长痛不如短痛,阁主何不劝劝忘忧公子?”
这天,琅嬛阁的信鸽飞向忘川,忘忧在几天后收到了信件,希望落空,他终究不愿放弃。